菲菲，兩年了，整整七百三十日了，怎麼你還是天天在我們的腦中縈繞着！
你還是我們天天的話題，我們時常回憶你生前種種的情態，種種的頑皮，怎樣與你Daddy 爭寵，怎樣纒着Grandpa；當Grandpa為Grandma按摩時，以為Garndpa欺侮Grandma而狂吠，甚至撲來想咬Gandpa；當你頑皮而被Daddy罰時，那求助的眼光望着Gandma；當你怨Grandma顧着看書而不理你，故意將書咬破；當Grandpa獨自在廳中睡時，在Grandpa臉上吻了一下而匆匆跟着Daddy進入睡房…….太多了，每次在興高釆烈地談談說說這些時，心中突然被牽扯了一下，我們立時又陷入了沉痛哀傷之中。
有一次，Grandma 幽幽地說：「我們不如多談談與菲菲一起的歡樂，不要再悲傷了。」可是，昔日與你一起的歡樂，適以增加了現在失去了你的悲傷，我想，這失去了你的悲傷，將會永遠伴着我們，直至我們離開這個世界。
後園的小松鼠越來越多，牠們活潑地追逐蹦跳，Grandma 每次都會這樣說：「如果小菲在這裹，一定會追着這些小松鼠狂吠，看牠們還敢這樣地放肆」；每次我們在晚飯後往外散步，Grandma總會說：「如果小菲在時，這時一定興奮地圍着我們打圈兒，要用力捉住了牠才能為牠戴上狗繩」；每次到Rainbow買食物時，我把車子停在慣常的地方，Grandma總會說：「如果小菲在時，我們會在這裹等候，當見到你出來時，牠總是興奮地站立着」…… 太多了，你看，我們怎可以忘記你？
前天，Grandma坐在Daddy房中的大沙發上，拿着你的相簿看着，我也凑前陪着看，她如數家珍般指着相簿中的你：這張坐在Austin 家中的樓梯，是牠在等Daddy帶牠飛來探望我們時拍的；這一張穿着小飛俠服裝的是牠在四歲時拍的；這一張是那一年牠來和我們過聖誕時在我的懷中，你看，牠多麼的嗲！……..說着說着，她突然沉默了下來，淚水沿着兩腮而下。這一晚，我們都失眠了。
前一陣子，因為要找數幅小畫拍照以作為我新書的封面，Grandma 知道我為過去逝去的小貓畫了一幅小畫，立即要求我日後也為你畫一幅掛在你Daddy的房中。但一會兒，她又說：「還是不要畫，如畫了掛在家中，只會增加我們的悲傷。」是的，這真是一種矛盾的心情，我想，這幅畫要等多數年，待我們的心境平靜些才畫得成。只是，我懷疑我們的心境有可能平靜嗎？
菲菲，願你在另一個世界平安喜樂。

菲菲，如果你還在世，今天是你的八歲生日了。今天，又是Philip的graduation party，我們原本很不想參加這個盛會的，不是因為路遠，其實，一百六十多哩路，只需兩個鐘頭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對我們來說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我們怕這段路程會勾起零五年我們帶你到Duluth的回憶。但是，這個盛會又不能不參加，連遠在紐約的親戚都專程來了，我們又怎能不出席呢？
沿途，我們的心情都很沉重，特別是Grandma，因為這段路程，不禁使我們追憶起那年帶你到Duluth的情景：你和Grandma坐在後座，整個旅程，你有時躺在我們為你帶去的小牀上，有時卧在Grandma的懷中，有時站在Grandma的滕上望著兩旁的風景。到了Duluth，你那高興的笑聲，那活潑的奔跑，那逄人吠人，逄狗追狗的小霸王舉動，一直縈繞在我們的腦中。這使我們在這開心的日子開心不起來，也使我們視Duluth為畏途。
今天整天都是熱熱鬧鬧的，所以也就分散了我們悼念你的情緒，現在是深宵了，人們各自散了，這時，一静了下來，對你的思念也就湧上了心頭，正是不思量，自難忘。
菲菲，人說時間可以使人的悲傷淡忘，為甚麼你離開了我們已一年另八個月了，但失去你的痛悲卻仍是那麼的深重，不但沒有淡減，而且更是日益深重。每天，你仍是我與Grandma的談資，每天早上當我準備早餐時，望見雪櫃門上你的照片，一陣撕心的痛楚就湧上心頭。
菲菲，你知道嗎？接近你生日的這幾天，Grandma拿著你的相集默默地望著，眼淚就順腮而下，自你離開了我們，她的身體就一直差了，哀傷使她不再歡笑，哀傷使她不再有企盼。
菲菲，你知道嗎？以前我最慶幸的是能為你攝錄各個階段的生活片段，把它剪輯成DVD，每當想念你時，就會播放以解思念之苦，可是，自從你離世後，整整一年另八個月了，我竟然提不起勇氣看它了。
記得Grandma曾問我，為甚麼我們會這麼的疼惜菲菲？為甚麼我們會這般的懷念菲菲？為甚麼失去菲菲的傷痛會是這麼的深？我想了想後，對她說：因為菲菲知道我們疼惜牠，牠就以加倍的愛回報我們，所以，我們之間的感情是建立在互相的、純真的愛之上，所以，時間不能沖淡它，陰間陽世不能阻隔。
菲菲，在你的身上，我們飽嘗了回報的甘甜，也飽嘗失去摯愛的傷痛。我想，世上再也沒有甚麼喜樂可以填補失去你的痛苦了。是的，失去了你，是我們一生最大的痛。
（菲菲，今天Grandma又寫了她給你的第五十七篇文字。）

菲菲，你離開我們已足足一年了。但時間並沒有減低我們對你的思念，也沒有減少我們那失去了你的衰傷。三百六十五日，我們沒有一天不把你掛在心中，你成為我和Grandma 每天的話題，我們緬懷和你在一起的歲月，回憶你生前的種種，儘管最後免不了以衰痛告終，但我們仍是天天如此，時時如此，正是「不思量，自難忘」。菲菲，從來沒有人與事能這麼牢固地佔領我們的心田。

菲菲，你知道嗎？早在三年前，Grandma期待著她今年的大生日，她期望屆時你和Daddy能來出席她的生日會。這是她多年來的最大期待。如今，她的生日剛過去，你Daddy也抽空兩天飛來參加她的生日會，可是，你卻永遠不能出現在她的生日會中。Grandma雖也很高興你Daddy能抽空來家，但是，沒有了你的出現，她又怎能真的開心呢？
今年八月，我們也如往常般去探望你Daddy，但心情卻是兩樣的了。往日，當定了機票後，心中總是樂滋滋地充滿了期待，我們總是倒數著日子，數著再有多久就可以和你一起。今年定了機票，心中則是充滿了惆悵，我們既高興能和你Daddy相聚，但又傷心你的逝去，更怕觸景傷情。
菲菲，你知道嗎？往日我們前往探望你Daddy，無論在那裹逗留多久，我們都不會到其他地方走走，因為我們珍惜與你的日子，不想在中途離開你。今年，我們為了避免傷痛，在探望你Daddy的中途，順便到外地旅行了一個星期。
在三藩巿期間，你Daddy也讓小Bear跟我們一起住，小Bear也很可愛，但牠卻不能代替你，望著可愛的小Bear，我們卻不自覺地想起了你，Grandma也因感觸而痛哭了數場呢！前後只是一年，可是一切都全不同了，這真教人痛楚萬分。
菲菲，我也知道即使再怎樣悲傷，也換不回你了，我也知道這樣放不下胸懷於事無補，但感情上卻不能把你放下。我想，失去你的傷痛，將一直陪著我，直至我生命的終結。
菲菲，深切懷念著你。

菲菲：
明天是你的七歲生日了。去年的生日，Grandma總是要你Daddy買生日蛋糕為你慶祝，可是今年，生日蛋糕買給誰？
這幾天，我們的心情都很差，你Daddy告訴Grandma他這幾晚都睡得不好。是的，我們都很掛念著你。
春天了，後園那棵紀念你生日的小松樹長得沃沃青翠，已有近三呎高了。記得六年前你的一歲生日，我和Grandma興沖沖地去買了這棵小松樹，種在後園為紀念你Daddy大學畢業種的松樹毗鄰，那年你來探訪我們時，還在小松樹上撒尿施肥呢。如今小松樹依舊，而你已遠離了我們。
昨天，你Daddy說我現在這部十二吋的Power Book很值錢，勸我賣了它換一部新的手提電腦。我回覆他的電郵是：我會買部黑色的Mac Book，但我不會賣這部PB，因為去年你用小手在它上面留下了兩條小花痕，這裹有你的記憶，我會保留著它直至永遠。是的，金錢怎能換得我們的記憶？每天當我打開它，佻皮的你用手抓它，甚至在鍵盤上行走以引起我的注意的往事，歷歷在目，我總會對著螢幕上的你說聲：小菲，Grandpa惦念著你。
菲菲，你的骨灰來到家中，我們總算又在一起了。Grandma把你放在你Daddy中學畢業和大學畢業的相片之間，又把你Daddy寄給她的小毛絨熊放在骨灰盒上陪伴你，後來她又怕小絨熊壓著你，就把小絨熊放在你的旁邊。每逄我在家苦悶時，我會到你身前，凝望著那紅色的小骨灰盒，回憶我們的往事。Grandma更是常常抱著你默默垂淚。菲菲，你是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Grandma有時會安慰我，說這是命，你始終逃不過命運。我則整天想，你隨著你Daddy奔走天涯，由Austin的小公寓搬到自己的屋子，上下二層樓任你奔跑，寬倘的客廳是你和Grandma玩波波和守龍門的場地。只是，這美好的環境卻因為你Daddy要到矽谷發展而消失了。你住在那八百呎的小公寓，有時因為你Daddy忙於工作而要你獨自在小公寓中渡過十多個小時，精乖的你不敢飲水吃東西，只因怕十多小時的忍屎忍尿。我們知道這情形，總是暗暗心疼。後來每下愈況，你搬到那只有六百呎的三藩巿小公寓，連個奔跑的空間都沒有了。後來更在這裹喪去了寶貴的生命。菲菲，我不信這是命，我對致使你顛簸生活的人人事事都不能忘懷。
菲菲，去年我們離開三藩巿，你坐在小沙發上默默地望著我們離去的景像已成了一個定鏡，它將銘刻在我的心田，永遠也不會消失。
菲菲，永遠思念你。

菲菲，今天是踏入二零零八年的第一天，我昨晚在入睡前，總結了過去的一年，那是很不如意的一年，親人、朋友的離世，金錢的損失，這些都不在話下。但是，最令我們痛徹心肺，至今仍是傷痛難癒的，還是你的離逝，每當一靜下來，腦中自然就湧出你，於是，心又不由自主地痛了起來。
菲，你Daddy已把你的骨灰帶到家中，從此，你就長陪著Grandpa, Grandma渡過那悠悠的歲月。那晚，Grandma珍重萬分的捧著你的骨灰盒，雙手撫摸著盒子，兩眼滿含著淚水，我則坐在她身側，默默地注視著那紅色的小木盒，心中不斷地說著：小菲，回到Grandpa, Grandma的身邊，如果死後真的有靈魂的話，那就讓你的靈魂長陪著我們，安慰我倆那枯寂的心吧。
昨天中午，你Daddy帶著小熊返三藩巿了。無可否認，小熊也很可愛，牠的樣貌很像你，只是你的耳朶比牠大，那Grandpa經常玩弄的小鼻也比牠大。牠也很活潑，整天要我們追著牠，牠就愛鑽進沙發椅後的空隙、甚至是牀底躱藏，玩得開心的時候，又會高聲吠叫。牠最像你的是，牠也一直膩著Grandma，有一天，牠膩在Grandma懷中睡著，四五個小時都不肯離去，Grandma把牠放下，牠就立即又爬上了她的懷中。儘管是這樣，我們總覺得牠欠缺了一種如你那般與我們心靈相契的靈性。
對著小熊，我們就更想起了你，Grandma這幾天痛哭了好幾場，她有時候抱著嗲勁十足的小熊高聲哭著說：Bear，不是Grandma不愛你，Grandma是怕再次把感情放入，又再一次受傷啊！小熊似懂非懂地望著痛哭著的Grandma，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是的，小熊即使可愛，有很多舉動都很像你，但牠不能替代你，對著牠，只能令我們更想起你，更懷念你。
菲，你回家了，我的心也較以前踏實了，起碼當我想念你的時候，我可以到Family Room探望你的骨灰。
新的一年，我的新年願望就是希望你的靈魂長陪著Grandpa, Grandma，讓我們枯寂的心田有著你愛的滋潤，痛楚的心靈有著你的撫慰。
菲，願你的靈永遠與我們同在。

菲菲，今天是你離開我們的第九個星期天了。誰說時間可以治療傷痛？我們對你逝去的悲傷仍無時或減。
想起十月二十一日，凌晨二時Grandma來電告知你的逝去，遠在香港的我，心彷如刀割，痛哭失聲。此後的連續三天，我沉溺在哀痛中，甚麼事都不能想，甚麼事都不想做。三天來我只吃過兩個麵包，一個梨子，和在親戚家勉強吃了頓晚餐。真的是全無胃口，整天只是想起我們已永遠失去了你，與你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從此消逝了。那時心中總是沉甸甸的，真冀望會有人告訴我，菲菲沒有死，那只是一個惡作劇。那時，我最怕上牀合上雙眼，因為一合上了眼，你的形象就立即浮上腦中，就意識到我竟然失去了你。
菲菲，擁有你是我們的最大幸福，失去你卻又是我們永難平復的最深切的痛苦。對你的思念無時或忘，直至如今，Grandma 還是天天哀痛著你的離去，不是失聲痛哭，就是默默流淚。自從你逝去後，她的病一直未好過。我看在眼裹，痛在心中，但我卻是無法開口勸她不要悲傷，因為我又何嘗不是日日悲傷，懷念著你呢？
菲菲，你雖已逝去，但卻永遠是我們生活中的一份子。我們每天都要談著你，細雪紛飛時，Grandma總是說：「如果菲菲在，我會帶牠在雪中漫步，讓風吹起牠的毛髮，變成神仙狗。」望見後園的小松鼠在雪地上或樹梢上追逐奔跑時，她又會說：「菲菲在時，一定會爬上窗台，看著松鼠，吠叫著要牠們離開。」是的，菲菲已成為我們天天的談話中心，只是，以前提起你，心中總是甜絲絲的；如今談起你，心中總是沉甸甸的，眼淚自然奪眶而出。菲菲，你知道嗎？Grandma將以前放在公司的你那些照片拿回了家，放在你Daddy的睡房中，她每天起牀，總會到那裹望著照片中的你，常常叫著你的名字。Grandpa每天早上在厨房煮早餐時，總會凝視著你那些放在雪櫃門上的照片，心中總是這樣說：「我們的小可愛，希望你在天上快樂地生活。」
真的，千言萬語，道不盡我們對你的懷念，說不盡我們的哀傷。
菲菲，明天晚上，你Daddy, Mommy會帶著小Bear和你的骨灰來家共渡聖誕。這使我既高興又悲傷。記得十月初，你Daddy說會帶你返家過聖誔，我們的心中充滿了期盼，可是，現在盼來的卻是你的骨灰！菲菲，我想像不了，當明天晚上看到你的骨灰時，我和Grandma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是放聲號啕呢？或是默默哀悼呢？
為了小Bear的到來，今天我把以前買給你用的小狗形飲水和食物盤、小牀都拿了出來清洗。小牀上留下了零五年夏天你來住時的毛髮，我用吸塵機清理時，心情很是沉重。自那次之後，你竟一直未有再返家了。提起此事，Grandma又再嗚咽地傷心了，這晚，我也是很不開心，腦中總是不時湧出你生前的種種。
菲菲，現在已是深夜了，我要就寢了，就讓我在夢中見見你，好嗎？

大學時代的明明，是風華正茂，辯才絕佳，高傲孤清，不與濁流同污的闖將。
畢業後的明明，是果敢明快，處事決斷而又公私分明的女強人。
八二年一場大病後的明明，雖是棱角漸消，但仍保留著她那高傲孤清，不高攀，不隨俗，冷眼看世俗的高潔本性，無愧她的名字﹣﹣﹣﹣﹣﹣﹣潔明。
誰會想到，高傲的外表裏，卻是藏著熊熊的情燄。這情燄，在與菲菲的相處中被釋放了出來；這情燄，在菲菲的死後被燃燒殆盡。菲菲離開只六日，她用筆傾盡心中的哀思、流盡相思的血淚，寫成十一篇給菲菲的文字。這些文字，是真情的流露，是悲傷的發洩、更是對逝者的哀訴。這些文字，正是字字血淚聲聲悲，是真情的流露，也是傷痛的抒發。讀這些文字，深受她的真情、她的深情而感動。
菲菲能使明明傾注如許的深情，這全是牠對Grandma全心全意的愛的回響。零一年聖誕，才半歲大的菲菲隨Daddy來家渡假，牠已認定Grandma是牠所愛，無論何時何地，牠總是膩在Grandma懷中。明明在長沙發上側臥午睡時，牠初則跳到Grandma的胸前陪著睡，後則跳到Grandma臀上陪著，天天如是，從不輕離。
零二年聖誕來家，我與以嵐晚上經常在樓下至深夜，Grandma在樓上安睡，牠總是跳上牀，坐在牀上陪著，就如守護神一般，直至我上了樓，進入睡房後，牠才跳下牀，施施然走到牠的小牀睡覺，晚晚如是，從不欺場。
零四年夏天我們駕車前往Austin探望牠，每逄以嵐下班返家，牠總是搶先跳進Grandma的懷中，側著頭神氣地望著Daddy，像是向他示威：「 Grandma惜我！」我們兩人對著牠時，牠要逛街，Grandma有時倦了，不想外出，我帶著牠出了門，牠發覺Grandma並無跟出來，就怎樣也不走了，轉頭就走回家門。看，牠就是如此全心全意地愛著Grandma！牠以真愛換得真愛。
走筆至此，不禁感歎世人的虚情假意，對照菲菲，寕不愧煞？我想，所有鍾愛菲菲的人，應以菲菲的真情作為一面鏡子，以真情換真情，這該是人間的至善至美。有人只追逐物質而輕真情，有人誤以為物質可以換真情，這該是多麼無知、多麼淺薄的人生！如果說菲菲為我們帶來無窮的歡樂，倒不如說，菲菲為我們留下了愛的真啻。作為菲菲至親的Daddy, Mommy，當看完明明的悼念文字，應有更多的感觸吧！
讓我們懷著懷念菲菲的心，讀讀明明的悼念文字吧。

十月二十二日，逆旅中凌晨二時半，朦朧中彷彿聽到手機響著，是在夢中或是真的有人在我進入甜夢中來電呢？正在猶疑中，電話驟然停了。我拖著疲敝的身子起牀，一看電話的螢幕，是明明從美國打來的。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難道家中發生了意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我致電回家。明明一接聽電話，對我說：「請你鎮定些聽我講。」我意味著一定發生了大事。這時，她哽咽著說：「菲菲剛才在小公園玩，被大狗咬死了。」
我如掉進了冰窰，心往下沉，不覺問道：「以嵐為甚麼不好好看著牠？」明明說：「我不知他和Sherry為甚麼不看護著牠。」說到此，她嚎啕大哭著說：「爸爸，我很怨以嵐，他平日連我們給多些東西菲菲吃都要責駡，說我們會害死牠，如今他卻疏忽地讓牠被大狗咬死了。平時我們帶牠到小公園，我們是寸步不離地看著牠，怎容大狗靠近牠！菲菲多可憐！牠這麼小，根本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牠這麼乖巧，不應死得這樣慘啊！」
「爸爸，我的心很疼，上蒼為甚麼把我最愛的菲菲奪走？我原指望著牠年底能跟以嵐來探望我們，現在甚麼都沒有了。我常常對你說，如果有朝一日我臨終時，我希望菲菲能來看看我，我也就無憾了，誰知牠會去得這麼早，死得這麼慘！……..」
「爸爸，菲菲是我唯一的期盼，我期盼著每年抽空去探望牠，期盼著牠能跟Daddy飛來探望我們，期盼著牠攀著我，吻著我。每當我煩悶時，一想起牠我就會從心窩裏笑出來，每天一起牀，我總會問：不知道菲菲怎樣了。從沒有一件東西像牠那樣令我全心全意地去付出愛，從沒有人能像牠那般的全心全意愛著Gandma。如今牠去了，只是一秒鐘，就把我的菲菲奪去了。你說，今後的生活，失去了對菲菲的期盼，那又怎會有意義呢？爸爸，請你告訴我，菲菲沒有死，這只是一場惡作劇…………」
如杜鵑泣血的訴說，聲聲如錐子般刺入了我的心房。我淚如泉湧， 但卻不敢哭出聲來，反而安慰明明不要太過悲傷。這晚，我不能再入睡了，雙眼一合，菲菲的神情音貌總是從腦中浮現了出來。才一個多月前吧，我們到三藩巿探望牠，菲菲在以嵐的嚴厲管教下，連活潑的天性也漸失了，當我們帶牠逛街時，牠高興地叫著，以嵐一聲大喝，牠害怕得連忙躱到Grandma腳邊，可能是受著以嵐近期的低潮的影響吧，小菲菲也感受到無助的氣氛，牠與Grandma 獨處時，會突然躱慝到衣櫃的深處，惹得Grandma眼淚漣漣地把牠抱了出來，安慰著牠說：「菲菲，不要傷心，Grandma 惜惜。」直至跟了我們數日後，牠才恢復往日活潑的天性，不斷纒著我們玩，還把我的Power Book的外殼抓了數條爪痕，一向惜物如命的Grandma不但不以為忤，還笑著說這是為Grandpa留下些紀念呢。如今一語成纖，今後當我每天用電腦時，望著蓋上的抓痕，真是情何以堪！在三藩巿的日子，牠每天早上總會來拉著我的手舔著，然後拍拍我，走到厨房，坐著望著我，求著我給東西牠吃，我看著以嵐平時只給牠吃兩餐份量極少的狗糧，心雖不忍，但想到待我們走後，牠就必須勒著肚皮過日子，於是不敢造次，不敢偷偷地加多些食物給牠。啊，早知牠會去得這般的快，我就是拼著被以嵐責備，也會滿足牠那小小的心願。
我在哀傷中渡過不眠的長夜，清晨六時，我忍不住再致電明明，我開導著明明：菲菲的死固然令人傷心欲絕，但我們也要保重。對菲菲的死，以嵐的傷痛比我們還要深，所以不要再怨他看護不周。明明的傷痛不絕，不斷說，菲菲不應死得這樣慘，牠要是病了，我們還可以飛去探望，但現在卻就這麼去了，Grandma 想吻吻牠，見牠最後一面也不能够了。 她後悔萬分也說：「那天我們離開三藩巿時，牠乖巧地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望著我們離去，我因怕傷心，不敢走去抱抱牠，吻吻牠。我現在多後悔啊！」這時，我再也抑制不了久蘊的悲傷，涕泗横流地痛哭著，夫妻倆在電話中，你安慰我，我安慰你。但總難以令彼此的的悲痛稍輕。
我再致電以嵐，他沒有應電，我留下了口訊，說媽媽非常傷心。他致電媽媽，意識到媽媽的情緒極低落，就立即致電表姐珊珊，要她來陪媽媽。我後來再致電以嵐，這次他接聽了電話。從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是哀傷而沮喪的。他叙述著說：「今天早上，我們喂了牠點心，牠非常的高興。中午帶牠到小公園，牠興高采烈地咬著那粉紅色的玩具小象直跑到小公園。我們幫牠解了狗繩，牠活潑地跑跳著，這時一隻大狗走來，菲菲吠著，大狗撲上咬著牠的頸把牠向上抛，牠跌下時頸骨已斷。我們坐的士把牠送到醫院，我緊緊地抱著牠，一直喚著：『菲菲你不要死啊！』在車中牠的心還跳著，Sherry 不斷叫著菲菲，我意識到懷中的牠聽了 Sherry 的叫喚時仍有知覺的。當牠的心臟停止跳動的一剎那，牠還用小腳抓了我一下，好像要向我告別。」啊，多乖巧的小狗！臨死的一刻，牠還表示對Daddy 的不棄不離。我的心被重重的悲哀塞得滿滿的，哽咽著安慰以嵐，這不是他的疏忽，因為不幸發生得太快了，根本搶救不及。
菲菲與以嵐相依為命，和他渡過了最得意的時刻，復陪他越過了人生的低谷。如今烏雲甫散，正期望與Daddy享受和熹的陽光之際，卻就如此迅速地被奪去了生命。牠在我們的心中留下了無窮的悲傷，無盡的遺憾。
安息吧，小菲菲，感謝你這六年來為我們帶來無窮的歡樂，慰藉著Grandpa, Grandma 枯寂的心田，連結了我們一家的情愛。在Grandpa, Grandma 有生之年，我們將永遠惦記著你，懷念著你。
（寫在香港逆旅中）

又及，菲菲的遺體將火化，骨灰將陪伴著鍾愛牠的Grandpa and Grandma。

2004年夏，兒子到歐洲旅行，把菲菲寄居在我們這裏，在牠寄居的這兩個星期，為我們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樂趣。

我們的生活很有規律，菲菲也跟著我們起居作息。早上牠送別了grandma上班後，就會纒著我帶牠到外面閒盪，解決大小二便後，牠就會很乖巧地返家，直衝入厨房要我拿chicken and rice以奬勵牠的乖，我拿著chicken and rice，牠就自動坐下以表示乖，拿了chicken and rice，牠就一個箭步跑到客廳大嚼起來。

我上午十時左右就會到fitness club游泳做運動，菲菲總是坐在樓梯級目送我離家。中午回家時，牠總是在車庫通入屋的門口等我，扮小人仔與我玩了一會兒，牠就跑上樓横著昂臥在樓梯口，要我幫牠抓痕。然後，牠跟我入厨房，很乖地坐著等我吃飯，我吃著飯，故意不理牠，牠就跑上前，用前腳輕輕抓我，口中發出輕柔的叫聲求我給東西牠吃。我吃完了飯，拿出雪糕，這是牠最開心的時刻，當我拿著盅中的雪糕走出廚房，牠就飛奔而出，蹤身跳上客廳的沙發上，待我坐好，牠就很乖巧地坐著，眼甘甘地望著吃著雪糕的我。我也總會留下些雪糕，用湯羹舀給牠吃。牠那靈活的小舌總是把湯羹的底面都舔得一乾二淨。吃完後，牠就伸出小舌把雪糕盅的底部也舔得乾乾淨淨，然後帶著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離去。渡過了美好的雪糕時光，我便到樓下做我的工作，菲菲的小肚中好像裝了個鬧鐘般，

每隔半個小時就會到樓下找我。牠會用小手（前腳）輕拍一下我的腳， 口中發出温柔的叫聲，我有時會詐作不知道，牠就會大力抓我的腳，叫聲也顯得有些不耐煩了。這時，我總會抬頭問道：做甚麼？牠就跑到房門口停住，見到我起身後，就再跑到樓梯口，我跟著走，牠就會再根據自己的意願作出相應的示意﹣﹣﹣﹣﹣﹣想到外面，就站在大門口；想吃chicken and rice，就跑到厨房；想玩玩具，就在客廳中拿出玩具來。總之，牠小少爺就是主意多多，非要纒著我陪牠不可。

黃昏時節，當車庫的門聲響時，牠就興奮地高叫著通知我：grandma返家了。然後跑到門前，歡快地打著旋轉，當車的引擎聲停後，牠就嚴陣以待地站在門口，門一開，牠就箭一般地飛奔而出，在車道上(drive way)扮小人仔，雙手(前腳)拉著隨著牠跑來的grandma 的褲腳表示著歡迎。

晚飯後，是我們帶牠到外面散步的時候，牠總是耐心地在大門口等待我洗完碗，當見到我們巳換衫著鞋，牠就瘋了般一邊高叫一邊打圈地旋轉，總要花很大的勁才捉住牠，幫牠帶上狗繩。我們沿著街道走著，牠總是趾高氣揚地在前面帶路，一路上隨處抬起右後腳作狀小便，逄人吠人，遇狗吠狗，一副唯我獨尊的神態，我封了牠為「小街霸」。小街霸有時會領著我疾跑，跑了一段，停了下來，望見遠處的grandma氣喘喘地追來，待她將追及時，牠又再發力狂奔了。有一次，牠跟我們走到一哩外的daycare那裏才轉回家，返家後牠癱在地上動也不動，直嚇得grandma以為牠心臟病發了呢！從此，每逄帶牠走那一邊，到了半路，牠總是四腳釘在地上，死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為了慶祝菲菲來陪我們，我特地為牠舉行了一個盛大的BBQ party，並為牠特製了兩串沒有調味的雞肉和牛肉串燒。親友十多人在deck上聚首，邊吃邊談，香噴噴的烤肉香味直引得小菲口水流過不停。當牠的那兩串串燒燒成離爐後，Yvonne搶著要餵牠，平時對小朋友不瞅不睬的牠，如今竟為兩串串燒而折腰，追著Yvonne直跑。

我晚間經常會為grandma按摩消除疲勞，菲菲一見到，立即很嬲怒地吠著駡我，牠以為我在欺負牠心愛的grandma，有一次牠跳上床，衝著我蹼來，像是要咬我似的。後來可能想到要咬的是grandpa吧，於是跳下床，怒氣沖沖地離開，走到牠daddy以前睡的睡房，實行以眼不見為淨。直至我按摩完畢，離開了房間，牠才返回陪伴grandma。

牠最喜歡跟隨我們去附近的商場買東西，儘管牠每次都只能與grandma在車中等我，但也樂此不疲。有一回，grandma抱著牠坐在前座，準備外出買東西，忽然聞到牠身上的臭味，車剛行到街角，就要掉頭返家。我抱著牠返家幫牠洗屁股，牠很乖地任我幫牠洗。洗完後再抱回車中，grandma發現牠雙眼飽含著淚水，原來牠以為我們只帶牠在車中轉了個圈子就要放牠在家中，不再帶牠出去了。

七月八日，星期六一早，我們帶菲菲到Duluth參加Russ的生日會。我把牠的小床放在後座，grandma在後座陪著牠。兩個多小時的車程，牠有時伏在grandma的懷中，有時爬到自己的小床休息。當車行上了崎嶇的山路，菲菲猜想即將到目的地了，竟高興地唱起了歌，這是我們從未聽到的聲音。下車後安頓了行李到cottage，帶著菲菲到處逛，牠狂野地奔跑，追著鄰居的大狗吠著，嚇得那狗兒夾著尾巴避之則吉。這時遠望五妹的車子來到，牠就追著車子跑，迎接五妹一家的到來。

進入六妹的屋子，鄰居及親友聚在屋中，熱鬧得很。grandma將帶來的狗糧放在厨房的地上，我們坐在客廳，厨房的餐桌坐著鄰居，菲菲跑去吃牠的狗糧，乖巧地背著我們，面對著坐在餐桌的陌生人，一副隨時準備應付那些陌生人的侵襲似的。也不知是心情興奮或是真的肚餓，為牠準備一天半食用的食物，牠轉瞬間就吃個清光。

飲醉食飽後，牠就癱在客廳中，要我幫牠搓肚子。我搓著牠的肚子，牠半閉著眼享受著。Philip看到了，很是羨慕，我叫Philip也來幫牠搓肚子，Philip說牠會咬他的，我說不怕，他也就跟我一起搓牠的肚子。牠仍是半閉著眼，一派其樂無窮的神情。搓了一會兒，我停了手，Philip仍繼續搓，誰知牠大少爺立即一個鯉魚翻身，張口想咬Philip，幸好我及時抓住，否則Philip就有難了。

晚餐時間，菲菲在人堆中四處轉，希望能從中覓食。一些鄰居逗牠玩，牠這次可不因覓食而折腰，初則以眼怒視，喉中發出怒吼，繼而飛身一蹼，張口就想咬人。兇得很，眾人都怕了牠。

星期天，因為牠的daddy下午會從倫敦返來，然後在黃昏時帶菲菲返Austin。我們在早上離開了六妹的家，至中午時返家，菲菲原本還是一直很高興的，但看到我不再把牠的小床放到grandma房中，而是收藏到儲物室中，牠就開始悶悶不樂了。下午二時，我們帶牠到機場接daddy，十多天沒見到daddy，一旦見到了他，初時也興奮了一陣子，但回心一想，daddy就要帶自己返回Austin，牠又再悶悶不樂了。回到家中，daddy 吃著我為他而煮的瑤柱羹，牠卻落寞地躺在客廳。後來，牠走來叫走grandma，坐在樓梯口要grandma幫牠梳理頭髮。這真是奇蹟，平日牠東避西躲不肯讓grandma幫牠梳頭，如今卻主動要grandma幫牠梳頭。我想，牠是想盡量利用機會親近grandma吧了。這就是我們所鍾愛的小菲菲。

2002年八月，太太往Austin，以嵐對Sherry說，其實媽來的目的主要是看菲菲，言語中酸味頗濃。是的，自從菲菲在01年聖誕來住了短短個多星期後，我們對牠思念得很。02年七月我前往Austin幫兒子搬家，與菲菲相處了一個星期，太太頗是豔羨，所以在八月就飛往探望牠了。

和grandma一起，菲菲是備受愛寵的，儘管是烈日當空，牠每天都要grandma帶牠到外面閒盪四五次，即使是在家中，牠也要纏著grandma和牠玩踢球、拔繩、捉迷藏…..有時grandma 倦了，坐在椅上休息，牠就將玩具圍著grandma，求著grandma和牠玩。為了討好grandma，牠會後腳著地，挻起身子，兩隻前腳抓住grandma的褲腳扮「請請」，也會語聲多變地和grandma說話，而最令grandma心甜的，就是嘴對嘴kiss kiss。有時在搶波波(小球)時，grandma會假扮手被抓傷了，要牠kiss kiss傷處，牠就會應酬式地在grandma的「傷處」如蜻蜒點水般輕吻了一下。

Grandma買了本小說，有时為了讀小說而不和牠玩。有一天，grandma與Sherry的媽媽等人到外面吃晚飯，回家時，發現她那本放在咖啡几上的小說巳被菲菲咬得支離破碎了。在咖啡几上同時還有幾本其他的書，牠就只拿這一本書來出氣，因為這本書霸佔了grandma和牠玩的時間，咬破了它，看你還敢不和我玩！你看，多麼霸道！事後，當grandma拿起被牠咬破的書叫牠看時，牠就嚇得躲到咖啡几下了。事隔四個月後的聖誕節，當牠跟著daddy來我們家渡假時，我出示那本書時，牠仍是嚇得躲入牠daddy的房中不敢出來。

03年八月，我們駕車到Austin探望兒子和菲菲，花了兩天的時間，終於到了兒子的家，兒子上了班，只有菲菲獨自在家。在車庫泊好了車子，開門入屋，菲菲早巳臥在門口靜待我們，真料不到牠居然認得是我們。牠興奮地圍著grandma旋轉著，突然醒起我也在側，怕冷落了我，於是又跑來吻了我一下。牠就是如此的體貼，06年我們到硅谷探訪兒子和牠，因為天涼，晚上太太躲到兒子房中睡，只剩下我一人睡在廳中的氣墊床上，菲菲跑上來在我的臉上( 其實是鼻子)吻了一下，便又匆匆跑入房中，你說牠多會收買人心。

這一次，菲菲晚上仍跟daddy睡，早上一早就來拍我們的門，跳上床狂舔我們的手。到了04年我們來時，牠就每晚要來和我們睡，牠小少爺雖只有五磅半，睡上來可霸道得很，在我的腋下攤著打横而睡，佔了整整三分一張床，搞得我縮著半邊身子，不敢轉身。grandma 看到這種情形，有一天晚上，她對菲菲說：「菲菲，你還是到daddy 房中去睡吧，你迫得grandpa沒覺好睡了。」這一晚，當我們入房時，牠躊躇了好一會兒，然後極不願意地一步一回首地爬上樓梯，拍門入牠daddy的房中睡去了。是的，牠真的很懂聽我們講話，有一天下午，烈日當空，牠吵著要到外面，grandma對牠說：「我就不跟你出去了，你去看看grandpa帶不帶你去。」當時我正在書房做事，牠如奉綸旨，立刻飛奔上樓，站在房門口，望著仍在埋首做事的我大聲地吠著，意謂grandma叫你帶我逛街，你怎麼還不動身！

休看牠跟我們逛街時横行霸道，逄人吠人，逄狗吠狗，但當形勢不妙時，牠還是個識時務的俊傑呢。在Austin期間，我們每天都會到超級巿場買食物，小菲最喜歡跟著，將到停車場時，在grandma懷中的牠就巳急不及待地準備從車裏衝出來。grandma抱著牠坐在收銀處前面的椅子等我，牠總是如人般站著望著在巿場中的我，這時很多來巿場的人經過，都會友善地來逗牠玩，牠並不歡迎這些人的逗弄，如在外面，牠早巳狂吠相向了，但牠知道這裏並不准牠進入，現在只是偷偷進來，所以牠儘管不喜歡，也只有忍氣吞聲，只是將身子盡量向後縮。有一次我們帶牠到休士頓(Houston)，我們要到餐廳吃午餐，把牠偷偷地帶了進去。平時嘴饞的牠，在我們吃飯時總是要伸頭看著我們的食物，求著我們給東西牠吃，如今牠知道自己是「偷渡客」，很乘巧縮在Sherry的膝蓋上，將小頭彎低到桌子下面了。看，我們的小菲菲就是如此的一隻「識時務」的俊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