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2006)十月秒,我在香港,明明在通電中說:「黃哥哥入了醫院,好像很嚴重,三姐心情惡劣,不肯接聽任何電話,我們很擔心。」我聽後心中很是納悶,心想,怎會呢!上個月底我們到温哥華參加永昕的婚禮,初任泰山的他,神氣揚揚,談笑風生的滿場飛,為何僅隔一個月,他卻因重病入住醫院。豈真是人生無常!
十一月初返明州,仍沒有黃金的消息,這時大姐和阿五已定了機票,準備往温哥華探望他。我於十一月四日邀約大姐、阿五二家來我處晚膳,順便商量探病一事。席間,黃金從醫院打電話來,說現在病情已有好轉,勸大姐及阿五不要前往探病。一時,大家放下了心頭大石,頻說吉人天相,希望他早日康復。
十一月廿四日,感恩節翌日,明明接到黃金的電話,告知經已出院返家休養。我們大是興奮,立即致電各姐妹,告知喜訊。隔了數日,我致電温哥華,黃金接聽,我仍如以往般叫他「肥佬黃」,他說:「肥佬黃現在變了瘦佬,不見了十多二十磅體重。」我安慰他耐心休養,因聽出他仍是很衰弱,所以急急收線,真想不到這就是我與他最後的一次通話!此後,陸續從各人處傳來他的消息,都說正在康復中。
十二月十六日,因許久沒有消息,明明再致電温哥華,永昕接聽,說:「阿爸又再入醫院,情況不甚妙。」明明放下電話,憂心忡忡地說:「如果黃哥哥不幸走了,我不想立即到温哥華,我寧願日後才去陪三姐長些時間。」我說:「不,如果真的不幸,我們一定要去送肥佬黃最後一程。」明明不禁哭了。
十二月十八日下午三時許,我接到永昕的來電,知道黃金已很危險,可能過不了當晚,我心情沉重地致電明明公司,要她通知小六及阿五作好心理準備。我也當即上網查察機票的資料。晚上,三姐妹商量後,雖然一直聯絡不到三姐一家,但我們仍決定翌日飛往温哥華。忙亂了一陣,終於買了五張機票,我與明明、阿五、小六和她的女兒Christine一行五人,於十二月十九日中午起程,在丹彿轉機時,我們仍未能與三姐聯絡上,明明說:「我仍未放棄希望,可能我們到達時,黃哥哥已渡過危險期。」下午四時,我們正準備登機時,小六的手提電話響了,永昕告訴我們:「阿爸已於下午二時半走了。」一時之間,熱淚上湧,明明三姐妹更是失聲痛哭。在飛機上,心情沉痛的三姐妹彼此提點:「我們到温哥華是要表示我們的支持,千萬不要反而給三姐添亂。」
晚上八時到達,永昕和青雲夫婦各駕了一輛車來接我們。到了家,樂昕在車庫內等我們,眼中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我們的及時到來,為她們姐妹分擔部分安慰母親的擔子。我忙著御下行李,明明等則進入屋中,待我入到屋中時,四姐妹抱頭哭在一處,未已,明明哽咽著說:「三家姐,你要堅強,要保重,黃哥哥也不想你這樣悲傷的。」正是淚眼人勸淚眼人,沉痛衰傷的氣氛令人心頭鬱塞。這夜,就在三姐憶述黄金病中的種種中渡過。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在家中陪著三姐,永昕姐妹和青雲則為出殯的事四處奔波,買墳地、聯絡殯儀館、選擇靈柩、安排日期、策畫儀式、發布訃文。千條萬緒,都被理妥了。出殯的日期安排在二十七號,我們機票的回程剛好是二十七號,於是又忙了整整一天才將機票改遲了一天。
有了出殯日期,我們又忙著幫Gary 和Russ以及各小孩買機票,明明也打電話給以嵐,以嵐在電話中問:「我在當天上午十時到達趕得及嗎?」明明一查儀式是在十二時開始,便說應可趕得及。以嵐立即收線,不久,他來電說,已買了二十七日早上從三藩巿出發的機票,早上十時二十分到温哥華。儘管工作極忙,趕來送他又怕又敬的「惡姨丈」最後一程,應是他的一個心願吧。
二十四日深夜,二姐和朝傑到達;二十六日下午,Gary到達;當天深夜,Russ帶著三個小孩(Philip,Jennifer,Jonathan)到來,親人都從四面八方來了,血濃於水,我們都希望表達對黃金的哀思。
二十七日上午十時,我們到達了殯儀館,瞻仰了黃金的遺容。躺在棺中的他,安詳如在睡中,是的,如今女兒成材,三姐有兩個女兒照顧,他當可安心地去了。
十二時,儀式開始,樂昕堅強地表達了對父親的懷念,黃金的死黨謝金福專程從華盛頓首都趕來,憶述與黃金三十多年的種種逸事,余子明憶述大學時代黃金的刻苦以及在有機化學方面的非凡成績,並代表香港中文大學、浸會大學的前學生誦讀他們的悼唁。Christine 和Philip,Jennifer,Jonathan也表述了他們對uncle Kam的懷念。所有的悼辭都表達了對黃金的深深懷念,表達了對他那種對人的坦誠和關懷的感念。在追悼會期間,以嵐終於及時趕來,正如他的三姨媽所言:「如果惡姨丈想他趕來送他,以嵐一定會及時趕到。」黃金,果真如此嗎?
簡單而莊嚴的悼念會後,靈柩移出靈堂,黃金的姪兒、女婿、老友謝金福、余子明及四個襟兄弟扶靈,徐徐將靈柩移上靈車。送葬的人羣也駕車前往西温墳場。
四十多分鐘的車程,送葬的親友到達西温墳場,儀式完畢,靈柩徐徐沉入墓穴,親友們逐一向靈柩告別;安息吧,黃金。我們會永遠懷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