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由彭麗媛歌劇選唱想起

前天,無意中觀賞了彭麗媛《中國歌劇經典唱段》的視頻,全長約兩個小時,選唱了建國以來最膾炙人口的歌劇《白毛女》、《紅珊瑚》、《洪湖赤衛隊》、《劉胡蘭》、《小二黑結婚》、《黨的女兒》和《江姐》等歌劇的經典歌曲,這些歌劇,除了《黨的女兒》一劇外,其他的都是文革前的作品,經歷數十年的風風雨雨,至今仍為人所樂聞的優秀作品。

只知道彭麗媛成名早於宋祖英,但對這位有可能成為未來第一夫人的女歌唱家卻一直沒有甚麼認識,只偶爾在Youtube聽到她的幾首歌曲,直至現在聽了她的歌劇選唱,才算對她有進一步的認識。她的嗓音柔潤而甜美,高音區細膩柔美,敘事時娓娓唱來,懇切自然,長音時氣足音準,乾淨利落。更難得的是她在唱這麼多的不同歌劇,都能在歌唱風格上盡量接近原唱而又有所創新,唱《北風吹、紅頭繩》既有當年王昆的嬌憨,復有王昆所沒有的柔美;唱《清粼粼的水來藍瑩瑩的天》,既有郭蘭英的活潑樸實,復有郭蘭英所沒有的婉轉輕柔;唱《海風陣陣愁煞人》既有趙雲卿的甜美期盼,復有趙雲卿所沒有的剛毅;唱《看天下勞苦人民都解放》既有王玉珍的深情激情,復有王玉珍所沒有的秀美;唱《五洲人民齊歡笑》既有蔣祖績昂揚激情,復有蔣祖績所沒有的圓潤清婉。她既繼承了前輩的優點,復又有所創新發展,這應是她對中國歌劇演唱方面的貢獻。更值得一提的是,她真的是進入了角色之中,歌中的喜怒哀樂,深情激情,都把捏得當,感人至深。

觀賞彭麗媛《中國歌劇經典唱段》,除了欣賞這些久違了的歌劇名曲之外,更多的是由這些歌曲所牽起的久遠的回憶。可以說,我的成長,我的學習,我的人生價值取向,都受了這幾部歌劇的影響。

小時候在香港,接觸這類人人談而變色的左派歌曲的機會並不多,我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聽了《洪湖水浪打浪》,立即被那優美的旋律吸引了,於是開始想方設法地去接觸這些歌曲,也把自己省下的零用錢積存下來,到國貨公司的唱片部或是銅鑼灣的藝聲唱片公司選購心愛的唱片,於是,《洪湖赤衛隊》、《白毛女》、《小二黑結婚》就是在這時候買下的,那時我還是小學六年級呢。

上中學後,班主任是天津音樂學院來的男高音歌唱家蕭聲老師,蕭老師是一個很隨和的人,那時我正在一邊學二胡一邊學樂理,他熱心地鼓勵我在音樂修養方面下功夫,借了大量有關音樂評論的書給我,還不時和我談論樂評中的各項觀點,後來我學作曲,他就將一些樂譜交由我編寫鋼琴和樂隊的伴奏,他為藝聲唱片公司灌錄的個人獨唱專輯時,其中《星星索》、《我的花兒》的伴奏譜就是由我編寫的。由於音樂的關係,我們亦師亦友,後來還一起搞了很多演出,我搞海暉的時候,他還熱心地當了合唱團的顧問。只是我離港前由於工作的關係,大家少了聯絡,移美後更是失去了聯絡,如今想起,還是掛念得很。

那時在香港,找大陸歌曲的譜子並不容易,更遑論是歌曲的伴奏總譜了。記得中三時,班裏來了一個插班生叫莊玲玲的,她的歌唱得很好,原被選入福建音專附中,但因要移居香港而作罷,她唱《洪湖水浪打浪》是一絕,在一次演出時,她要樂隊伴奏,但又找不到樂隊的伴奏譜,蕭聲要我邊聽唱片邊記伴奏譜,於是我就一邊記一邊按我們樂隊的實際聲部,編寫了伴奏譜,這也是我第一次編寫的譜子,那次的演出很受好評,也因此而引起了我對記譜、編曲的興趣,此後更不時聽着北京的中央廣播電台,記錄「每周一歌」,並把這些歌曲教同學們唱,印象中,《我們走在大路上》、《大海髚行靠舵手》、《社員都是向陽花》、《唱支山歌給黨聽》等歌都是那段時期聽收音機記錄下來的,可以說,在香港,我們是第一批唱這些革命歌曲的人。莊玲玲後來離校就不再有消息了,反而她的妹妹還有些消息,她是當年是培僑中學的鬥委(反英抗暴鬥爭委員會委員),和曾鈺成、程介南、伍嘉敏是「戰友」,可惜後來也沒有消息了。

《白毛女》是我第一次購買的唱片,那時還是七十八轉的唱片,一首歌唱到一半就要換第二面。當時並不以此為苦,因為已被王昆那甜美的聲音所吸引,可惜我並沒有觀看過歌劇的演出,後來《白毛女》被改成了現代芭蕾舞劇,就更無緣一睹這齣歌劇了。雖說未能目睹這齣歌劇,可是和《白毛女》還是結下了不少緣,我曾經參加在香港大會堂音樂廳的歌劇《白毛女》歌曲演唱會,這是由香港福建商會主辦,我是樂隊的成員,由張英榮指揮,唱楊白勞的是蕭聲,唱喜兒的是許真真。這次演出在圈內中引起了轟動,我們原想乘這次的盛勢再搞一場音樂會,我也答應擔任獨奏,可惜後來因種種的原因腹死胎中。七二年夏天,母親赴上海看病,我也乘着暑假到上海探望母親,住在上海國際華僑大厦,有一天,僑務辦的工作人員打電話到我房中,說是有上海芭蕾舞團演出《白毛女》的門劵,我喜出望外,立即要了當天晚上的門劵,獨自一人前往觀賞,演出很精采,只是先入為主,還是認為以歌劇的形式演出會更完美。
白毛女歌曲聯唱

記得《江姐》在六十年代推出時非常的轟動,我在初中時就讀了小說《紅岩》,書中的烈士江姐形象非常的感人,六六年空政文工團排演了歌劇《江姐》,並到深圳演出,盛況空前,真的是一票難求。當時我們屬香港愛國音樂工作者,受到了優待,被安排分批到深圳觀賞空政的演出。這是第一代的歌劇《江姐》,由蔣祖績扮演江姐,後來的唱片也是她唱的。演出後,我們到後台和歌劇的的演員們握手見面,也從他們手中拿到了歌劇的主要歌譜。當晚我們返回香港後,餘興仍濃,拿着歌譜演奏了起來,張英榮的太太是女高音歌唱家,拿着譜,在我們的伴奏下,唱起了《紅梅贊》、《五洲人民齊歡笑》等歌,一時之間,革命英雄的動人事蹟就在我們的樂聲中重現,這一次的即興演奏,在今後的人生中,不時浮現在我的腦海,那種激情,真的令人回味。可惜的是,張英榮已作古,不知張太的現況如何?而作為第一代的江姐演唱者蔣祖績,現在移居温哥華,真的有物是人非的感歎!

歌劇《小二黑結婚》,對香港人來說頗為陌生,我是從郭蘭英的一張專輯唱片中聽到了《清粼粼的水來藍瑩瑩的天》之後,深被小芹那深情痴情所吸引,一直想將這首歌搬上舞台。但在香港要找一位聲音甜美而又略帶土腔的女高音並不是一件易事,後來聽到顧錦華的演唱,我想我終於找到適合的人選了。顧錦華在上海音樂學院的聲樂系學唱歌,具有甜美的聲音,又有民族唱法的根柢,當時她是鳯凰電影公司的明星,我參加了影聯(華南電影工作者聯合會)的樂隊,演出《黄河大合唱》時,她和石慧是唱《黄河怨》的AB角,聽到她的歌,我就認為她是唱《清粼粼的水來藍瑩瑩的天》這首歌的不二人選。後來東初指揮文協的樂隊時,我就遊說他請顧錦華唱這首歌,當時伴奏的板胡領奏就由我演奏,演出很受好評,這也算是一次很有記念意義的演出。可惜,現在東初也已作古,顧錦華呢?我在七三年負責籌畫學聯(香港大專學生聯合會)的第一屈中國周開幕音樂會時,曾邀請她擔任獨唱,這次之後也就不再有聯絡。最近我在Google搜索,只找到她當年為風行唱片公司灌錄的獨唱唱片,以及聽到唱片中的其中一首歌《姑娘生來愛唱歌》,聲音仍是記憶中的甜美,可惜消息已杳,也不知她現在身在何方了。

這些歌劇對我學習音樂之路的影響很大,但更重要的還是對我的人生觀的影響。韓英、江姐那種為理想,為解救天下百姓而犧牲的精神,深深地影響了我,每當聽着韓英唱《看天下勞苦人民都解放》,江姐唱《五洲人民齊歡笑》時,她唱道:

    「到明天
    到明天山城解放红日高照
    请代我向党来汇报
    就说我永远是党的女儿
    我的心永远和母亲在一道
    能把青春献给党 献给党
    正是我无上的荣耀
    无上的荣耀
    到明天家乡解放红日高照
    请代我向同志们来问好
    就说在建设祖国的大道上
    我的心永远和战友在一道
    我祝同志们身体永康健
    为革命多多立功劳
    多多立功劳
    到明天
    到明天全国解放红日高照
    请代我把孩子来照料
    告诉他胜利得来不容易
    别把这战斗的年月轻忘掉
    告诉他当好革命的接班人
    莫辜负人民的期望党的教导」

每當我聽到這段唱詞時,熱淚就不能自禁地沿眶而下,甚至四十多年後的今天,重聽這些歌曲時,仍會忍不住淚盈滿眶。先烈們那種為理想鞠躬盡瘁,洒熱血,抛頭顱在所不措的凌雲壯志,是當年鼓舞我們那一代愛國青年在港英管治下不息戰鬥的動力,現在想起來,可是百般滋味在心頭。環觀我們那批人,有的在理想破滅後心灰意冷遠走他方,有的緊跟中央,如今在香港政壇上意氣風發,雖然是各有各精彩,但當年大家都是熱血青年,抱着一顆為國家盡力的熱心,在那段歲月中,大家那崇高的志願是不容否認的,所以,盡管大家現在所走的道路不同,但當年的友誼仍是在的,大家有機會見面時,仍是非常親切的。

回想那一段日子,還是真值得懷念的,起碼當時真的懷着為國盡力的一番忠誠,正因為如此,無論是唸書,學藝,都抱着一個政治任務,所以日以繼夜不怕辛勞,也因此學得不少的學問和技藝。但是,這些都不能抵得上那種理想破滅的痛苦與失落。面對目前的政治現實,我真的懷疑當年的滿腔熱血是否空抛了。正如第三代電影《江姐》扮演者丁柳元所說:「人到底為了什麼活着?為了這樣的信仰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值嗎?如果江姐能看到今天我們的生活和思想,她會怎麼想她當年的犧牲?」這話也是我一直深思的。

(請點擊前往觀賞彭麗媛的歌劇演唱)

11、彩筆創新風﹣﹣談樓寶善的油畫近作

今年六月十五日,老同學楊昆岡兄和我乘着到蒙特里爾遊覽之便,順道拜訪了畫家樓寶善,觀賞了他這半年來所作的六十多幅油畫,也與畫家就他旳新作交換了彼此的見解。及後,樓寶善又把他這批新作的相片用電郵傳來了給我,對着這批風格創新,藝術內涵豐富的畫作,我既沉醉於畫中的情意中,復傾服於畫家那種不斷求新的創作精神。

這批畫的最大特色,就是畫家花了很多的精力在夜景、街景的創作。一直以來,我對樓寶善的風景畫最為欣賞,至於街景方面,他的作品不多,印象較深的是幾幅唐人街的畫作。現在面對他這批琳瑯滿目的夜景和街景,我為畫家擴展畫材的創作熱誠所感動。

甫見《深夜中的公交車》,我的心為之一動,心想,怎麼這幅畫的情調如此的迷惘而熱切!畫的水平線視角消失點設在左方畫面三分之一處,在車燈熣燦的背後,隠若的街景和燈火把畫的遠景拉到了無窮的盡處,沿着視覺消失點向前而射的放射線,是林立的街道建築物,愈前愈高大,把最前的街道變成了一個大舞台,舞台的主角就是那輛公交車,兩盞車頭燈閃亮得令人睜不開眼來,車頭前的那段路面,也因此而光亮了。
深夜的公交車
這幅畫的主要特點是主角公交車和路旁大厦之間的互動。看,車的擋風玻璃反照着路旁大厦的倒影,右邊的大厦玻璃牆幕正反照着公交車的車頭燈,車左邊的玻璃窗,又是映着左邊建築物的倒影,這麼一來,畫中的景物融為一體,構成了一片和諧的氛圍。

車尾那一團團的光霧,直把這夜晚的街道帶入了迷離的夢境之中,那莾莾蒼蒼的景致,惹人的遐思,也使畫意更為深遠。左後方從視角消失點衝出的電單車,又為這夜帶了奔騰的動感,畫面前方左右的兩對行人,為這不夜天的深夜街道帶來了生氣。天空原是暗沉沉的,但在熣燦燈光的映照下,也間歇地露出了一兩片深藍,與地面燈光照射下的街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加強了畫面的深度。

如果說《深夜的公交車》是以意為主的一幅夜街景物畫,那麼,這一幅《大街夜景(1)》應是寫實畫中的精彩之作。這是一幅12×36吋的畫作,正可表達廣闊的街道。
大街夜景
這幅畫的構圖也是將水平線的視角消失點放在畫面的左邊,但將之移高到二分之一處。這樣一來,就更精確地表現了遠景的深遠。從視覺消失點放射而出的放射線,右面的建築物佔據了畫面的大部份,但左邊街角的人堆,還有由右向左橫過馬路的行人,卻使畫面起着均衡的作用。

佔畫面一小半的前景,是橫亘的道路,將畫面拉闊了,路上那藍色的汽車,形體被放大了,在對比中,無形地加深了遠景的深度。那店鋪的燈光、車的燈光,為這夜送上了和熙的暖意,街角上閒談着的人堆,望着商店橱窗的疏落行人,為這夜晚添上了悠閒的氣氛。我想,和熙、靜謐、安閒,正是畫家所想表達的主調,這也是蒙特里爾這繁華中透着安閒的都市情調吧。

《繁華的夜景》雖只是一幅12×16吋的小畫,它卻是我最喜愛的一幅夜景。這幅畫的水平線視覺消失點隠蔽在左邊那一排屋宇的後面,為人們留下了一絲的猜測,也為這小畫面留下了無際的遠景。畫的背景在一片色彩斑斕的燈海中,建築物在燈光的煙靄裏變得面貎模糊了。左上角的綠樹反射着霓虹燈的光暈,綠葉中透出了丹紅,畫前方正在行走的兩輛車子,車頭燈照着前路,燈影與後面的各色燈火,構成了一片繁華熱鬧的氣氛。
繁華的夜景
望着這幅畫,腦海中不禁湧出了辛棄疾《青玉案》的詞句︰「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古人的詩意,卻能在西方油畫的意境中透出,這該是多麼有趣的一回事。

樓寶善在與我見面時,一直強調自己現在着力於鬆朦。我的理解是,畫家正從形似之中走了出來,專注於氣韻的表達,這幅小畫,可以說是畫家風格轉變的一個明證。

樓寶善移居蒙特里爾,這是一座美麗而多姿的城市,素有北美小巴黎之譽,那繁華之中卻又悠閒的歐陸氣氛,令人着迷。畫家的筆下,也着力於表達這種氣氛,在這些街景人物畫中,佳作不少。

《拍拖》是其中的蛟蛟者。我總覺得,藝術作品的引人至深,在於它為觀者帶來無限的遐想,為觀者留下無窮的猜想。以我的觀點來說,這幅畫就是具有這種魅力。
拍拖

這幅畫的題名本身就令人含着驚訝,畫家的題名是「拍拖」,但那拖着手的一對,卻是背向畫面,向着燈火絢燦的遠方走去。迎面而來的,則是雙手插在褲袋中的那個男士,在路旁商店橱窗的燈光映照下,隠若看見這個男子滿面迷惘無奈,落落寡歡的神情。他是見到迎面而過的情侣,對比自己的孤獨而心有所感呢?抑或是在漫無目的的閒遊中而神情落寞呢?他背後的街燈,遠處闌珊的燈光,又是否他那複雜的心境的寫照呢?

《夜街上的青年人(3)》又是另一種的情調。這幅12×10吋的小畫,卻氣勢磅礡,畫面上的中間是高聳的大厦,如泰山壓頂般迎面而立,左邊街道的街燈,右邊的那團紅光,是煙花?還是射燈?那朦朧的光團映照着大厦,也映照着大街。
夜街上的青年人
就在這大厦前,一群年輕人,他們無拘無束地在街上,或是聚眾閒聊,或是翩翩起舞,幽暗的身影,與大厦的燈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年輕人在幽暗的街角奔向光明的主題特別的明顯。

《過馬路》在細節的描繪方面最是成功。宏偉的建築物作為背景,橘紅的色調,映着停着讓行人過馬路的兩輛銀白色的車子,以及車頭燈照射在行人的光芒,組成了一片和穆喜樂的氣氛。
過馬路
過馬路的一對男女,男的西裝革履,女的大衣長靴,如此的穿戴,可能是要出席宴會或是觀看表演吧。他們各拿着一杯咖啡,正顯出生活的品味。同是拿着一杯咖啡,男女卻就有不同的姿勢。男的是右手插袋,左手握着杯子,安閒而瀟灑;女的則是雙手合攏,捧杯當胸,謹慎而高雅。在神情的描繪方面,男的是雙目直望,邁着大步,自信而堅定; 女的則是目注地面,探腳而行,輕盈而優雅。

除此之外,女的髮絲微揚,大褸的下擺輕揚,男的右褲角微掀,左腳輕提,這些細節的描繪,畫出了過馬路的動態,這豐富的內蘊,使畫的內涵更加豐沛。

樓寶善的風景畫,特別是秋景,最是令我傾情。這次他用12×36吋的尺寸繪畫了很多風景畫。這種尺寸的油畫較少畫家採用,但中國的山水畫,卻有很多,它特別適於表達曲折的山水美。當然,對油畫家來說,採用這種尺寸作畫,無論是構思、繪畫,都得花多一倍的精力,因為它其實就是普通兩幅畫的合併。

《秋高氣爽》畫的是初秋時節的景物。這幅畫的構圖很大膽,完全不顧黄金割切的禁忌,畫的重心就設在畫面的正中間,河岸的曲線向前突,青蒼翠綠的松林,向着兩邊伸延,畫家利用左右兩邊河岸的不同曲線,打破了以中間為重心的呆板,右邊的河岸向內伸展,造成了一個曲徑通幽,伸向無盡深處的效果。松林後的高樹已開始轉黄變紅,秋色撩人,樹梢露出一片晴空,正合了《秋高氣爽》的畫題。
秋高氣爽
畫水中的倒影是樓寶善的長項,這幅畫河中的倒影,七彩繽紛的樹影天光,如夢如幻,水清樹綠,營造的是一片世外桃源。樓寶善的家居面臨美麗的聖羅倫斯河,在河畔卜晝卜夜,浸淫在這美麗的河光樹影之中,難怪他筆下的風景畫都有一層不帶人間煙火的況味。

《金秋景色》是一幅氣氛熱鬧的風景畫。作為重心的白色小屋座落於中心徧右的位置,中間的河岸向前凸,左右兩角的河岸向後凹,這樣的構圖,既突出了小屋的形勢,復拉深了左右兩角的河面。
金秋景色
河岸上是層層壘壘的紅葉,嫩黄、金黄、深紅、淺紫,形成了一團團金秋佳色,就如一團團的金彩霧團,遮天蔽地的捲擁着,在這萬紫千紅的秋色中,偶爾露出一兩叢青翠的松影,為這一片金中添了一絲清涼,河中的倒影金色斑斑,直把人帶入了那夢幻的世界中。我想,馬致遠的曲:「萬紫千紅妖弄色,嬌態難禁風力擺」正可道盡其妙。
秋色遊人

《秋色遊人》又是另一種風格的秋景。這幅畫畫的是樹林中的一角。左右兩條小路的交叉點是水平線上視角的消失點,但這個消失點卻藏在樹叢的背後,這使樹叢後的遠景伸向無極,引人無限的遐思。畫中的樹林向高伸展,只能看到樹榦的中段,顯得天空無盡的高,枝上的黄葉,地上斑駁的落葉,在透入樹隙的陽光一蒸之下,泛出奇異的光與影,和那仍是翠綠的草地,構成了一個令人陶醉的金秋世界。右邊的小路上,兩個遊人正向着那視覺消失點的遠方行進,在這漫山的密林之中,人顯得特別渺小。大有流浪天涯的蒼桑感。

在樓寶善的這一批新作中,我們欣慰地發現,他的畫作,在主題、表達、氣氛的營造方面,都力求創新,力求突破自己,在這方面,他成功了。這使我更為感動,以一個七十高齡的畫家,仍能不斷地求新求善求美,這該是對藝術多麼的熱誠和執着。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够欣賞到他更多推陳出新的作品。

71、多倫多之行日誌

緣起:
大約兩年前,學兄楊昆岡找到了我的Blog,於是闊別了約十年的我們重新聯絡上了。他已從香港理工大學退休,現居於多倫多。雖說是退了休,但仍孜孜不倦讀書做學問,他給我的電郵,就常常提及讀書的心得,使我獲益良多。
昆岡兄是早我兩屆的學長,我入讀中文系一年級時,他已是三年級的大哥哥了,當時他是系會主席,我也被選為系會的副主席,在他的帶領下,我們系搞了很多的活動。這段期間,我從昆岡兄的身上學了很多,他那種擇善固執,熱誠待人,沉實淳厚,努力實幹的精神,一直影響着我。他從加拿大回流香港後,一直在理工大學任教,我在二零零一年返港,旭暉社員在城市大學教員餐廳為我接風,筵開四大席,當晚昆岡兄也在座,可惜人太多了,我們只能寒暄數語,未能深談,我一直以此為憾,如今因網絡的幫助而再次聯絡,真的欣喜不勝,我們一直在電郵中談人生、談藝術,談近況,不亦樂乎。
後來,又因他的關係而與在北美兒童文學創作頗有成績的學姐楊鳯清聯絡上,這是一年前的事了。她與昆岡兄同屆,在校時與我並不熟,但我對她頗有印象,這並不是因為她當年是系中的大美人,而是因為她也和我一樣,中學時就已在報章雜誌寫小說,所以有一份親切感。
也許是在異邦遇上同學吧,也許是大家仍然未放棄寫作之路吧,我們無論是在電郵或是在電話中,都談得很投契。她住在南加路連娜州,今年六月份會到多倫多參加親戚的婚禮,所以也約我順便到多倫多會面,並建議我住在昆岡兄的家中。我為之心動,電郵昆岡兄,他表示歡迎,並告知同系的舊同學也有數名在那裏,這數名同學在畢業後就沒有聯絡,屈指一算,都已將近四十年未見面了。也許是年紀大了吧,對會見久別的同學一事特別感到雀躍,這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今年一月,鳯清學姐舊事重提,說她將於六月十五日抵多倫多,十六號參加親戚的婚宴,十七號與家人聚會,十八及十九號陪我們四處逛。我事前知道昆岡兄會於六月份偕同太太女兒返香港,所以不知是否可以成行,立刻電郵詢問,知道他已定於六月十六日返港,於是就對他表示這次不能成行,留待日後有機會再作多倫多之行。昆岡兄知道我約鳯清學姐的日程後,立刻到旅行社更改機票,將返港的日期推遟到六月二十日,我在他的盛意拳拳下,也就決定了行程,六月十日駕車出發,十一日到多倫多,昆岡兄一早就安排了緊湊的節目,除約另一校友畢友沛駕車陪我們到多倫多北部的風景區作兩日之遊外,又與他的三女兒一起陪我們作加東三日遊,只留下一天自由時間給我,另留下十八、十九兩天予鳯清學姐陪我們遊覽。
日程決定後,我就着手計畫前往多倫多的行程,研究駕車的路線及中途的住宿。三月底,兒子告知他和未婚妻將於六月十八日在三藩市進行結婚註冊,隨後遷往台北暫住一年以籌備明年春天在台北舉行的婚宴,當時我們也很矛盾,出席他們的註冊儀式吧,又將必取消了這次的多倫多之行,掃了大家的興;不出席吧,唯一的兒子的人生大事,將會為我們留下了一點兒遺憾。還是兒子體貼,知道我們一早已計畫了與舊同學重聚,不便因他的事而掃興,反而鼓勵我們按計畫而行,安慰我們反正正式的婚宴要在明年才舉行,註冊儀式只是一種法律的程序,何況未婚妻在台北的父母也不來參加,所以不必出席。經此一說,我們就堅定了這次的多倫多之行,在那裏的九日,淋浴在濃濃的友情之中,沉浸在綠水青山之中,也傾情於滋味的美食之中,可謂是收穫良多,令人沉醉,故為之志。

六月十日
上午五時就起了牀,許是久未駕長途車旅行的緣固吧!昨晚整夜輾轉難眠,早上起牀有些渾沌的感覺,心想要駕十多小時的長途車,還是有些擔心。
早餐後,六點正出發,因是星期天,路上車輛稀疏,也好,免得勞神。
喜歡駕車在美國的公路上奔馳,過了大城市,小鎮與小鎮之間都是廣闊的原野,各州的地形不同,所見的原野景致也不同,從家中駕車一直到威斯康辛州,沿途都是一個個繁盛的市鎮,還感受不到原野之美,一踏入Wisconsin,首先到眼的是一道寬闊宏偉的大橋,橫架Saint Croix River,視野當堂寬廣了,路直而闊,來回八線行車,氣勢磅礴,腳下不覺用力,車子以八、九十哩的速度疾行,嚇得妻立即提醒我「小心被抄牌」。過了廣闊的河谷三角洲,接下的是沿山勢而蜿蜒的道路,這段路的風景頗佳,上下行道路的中間是一片樹木青葱的小樹林,車向上行時,就如深入曲折的樹林中,頗有深山不見人,但聞車輛喧的況味;下坡時,居高臨下,眼底下綠野片片,一兩村屋農莊點綴其間,路中間的樹林,間或有一座小丘或是奇巖踞於其中,如人如獸的奇巖,為這綠陰夾道的公路添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車子就在這公路上飛馳,這麼的經歷了大約四個小時,路面開始平坦寬廣,不經不覺於行了二百六十多哩,到達了Wisconsin的首府Madison,它雖不是Wisconsin最大的城市,但卻是該州文化、政治及教育的重鎮,著名的威斯康辛大學就是座落在這裹。這段的路面寬闊平直,八線行車,繁盛的車輛奔馳其間,你追我趕的,也真的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才是。
過了Madison,路面開始收窄,變成了兩上兩下四線行車,這是一片大平原,兩旁都是廣闊的原野,一大片一大片半人高的粟米田,在風下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綠浪。再行了約半小時,看看已走了三百多哩,於是選擇公路附近的加油站,為車子加油,也乘機下車鬆動一下四肢。
在油站停留了十多分鐘,又繼續我們的旅程。十一時,我們離開了威斯康辛州,進入Illinois州的toll road,這條橫貫平原的收費公路寬闊而平坦,六十多哩長的公路,最窄的地方六線行車,收費站前後更是八線至十線行車。由於這是中西部前往東部的主要幹線,車輛的流量很多,雖是限速六十五哩,但所有的車都以八、九十哩的高速行走。可能是收費的公路吧,雖然所有的車輛都超速,但卻看不到警察捉快車的鏡頭。
風馳電掣地飛奔了六七個小時,跟着就是痛苦的塞車時間了。我們將要穿過芝加哥城,這是我一向視為畏途的地方,因為四面八方的車輛都要穿過這裏向東向西而去,在這裏,無論任何時間都塞車,我們是十一時半左右來到,望着遠處高樓穿雲的芝加哥dwontown,那種繁華鉅麗的氣象仍未能接觸得到,車子卻已死死地被塞着了,八線行車的路上,到處是一片車的海洋,我們只能一步一步地移動,司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既要顧着前面的車子突然而停,復要顧着後面的車子一不留神衝前,還要顧着左右二線的車子突然插入,真的是要耳聽八方,眼看四面才能應付得了。這樣行行停停,在那裏塞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穿過芝加哥城。八條線的車子四散分成數十條線向四面八方馳去,稍一不留神入錯線,可就要再多行數十哩才能返回正途。
過了芝加哥城,又再可以高速行走了,我們越過 Indiana州,正式踏入Michigan州,到了九十四號公路的第一個rest area,這時已是下午二時了,我們就在那裏停下,選擇一處樹陰下的野餐枱坐下,享受我們從家中帶來的午餐:燒雞沙津三文治,卤蛋、燒雞脾,當然,還有我們所鍾愛的櫻桃。這個地方叫做New Buffalo,有一座燈塔,範圍頗大,在樹林中散落着很多野餐的枱椅,旅客中心除了厠所外,更有兩座大廳,攞着一列列的沙發以供長途車司機在那裏小睡片刻,休息站的一邊還有一個兒童遊樂場及狗公園,很多一家大小的旅客,大人在樹陰下邊進餐邊閒談,小孩則在遊樂場嬉戲着,這哪裏像是駕遠程車的過客,簡直就是郊遊的去處哩。
中途休息處
飽餐一頓,飲着冷飲,在樹陰下放眼四望,也是解除旅途疲勞的上佳良藥。我們在那裹休息了大半個小時,然後就精神抖擻地再踏上征途。九十四號公路是美國貫通東西的一條主要公路,在密芝根州的這一段路面補補釘釘的,好在路直而平坦,限速七十哩,但所有的車輛都以八、九十哩的時速行走,車行非常的順暢,這條路行了一百四十多哩,然後就轉入六十九號公路,這條公路真的很美,依着山坡而建,東西兩條行車線一高一低地分成兩層,中間的小樹林青葱可愛,行走其間,就如在一條綠帶子中走着,充滿了詩意。我們在進入六十九號公路不久就要入油,結果從出口進入了一個寧靜美麗的小鎮,在那裏行走着,兩旁是一間間的小屋舍,還有圖書館及一間社區大學的校舍,就是遍找不到油站,後來經過了一條兩旁都有商店的街道,停在一間商店前一問,才知還要再行一小段路才有油站,加油而無意中走入了一處寧靜美麗的小鎮,這也算是旅途中的意外收穫了。
在這條公路上行走了一百二十多哩,先後經過了 Lansing,Flint等大鎮,這些都是密芝根州的汽車裝配地,很是熱鬧,我們原本想在Flint過夜,後來改變主意,駕多三十多哩,住進了Implay預先定的旅店。這時已是晚上八時(密芝根時間比我們那裏快了一小時),這天足足駕十三個小時的車,行走了七百多哩。

六月十一日

起牀盥洗淋浴後到酒店的餐廳吃了早餐,七點四十五分鐘繼續旅程,車子沿着六十九公路東行。這段公路既寬且平坦,兩旁的樹木青葱翠綠,在風中搖曳生姿,樹梢浴着朝暉,被陽光蒸成一片金黄,恍如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半透明輕紗似的,朝陽從樹隙間透入,把樹林變成了一個迷離世界,蔚藍的天空白雲輕飃,景色很是迷人。
這裏離邊界僅三十多哩,在這條公路上行走了約半個小時,跨過那一道線條宏奇的鐵橋就是加拿大的海關,過關的車輛寥寥可數,我們很快就過了關。這時的六十九公路變成了加拿大的402公路,這是加拿大境內的公路,路速以公里計算,很是不習慣。因為是在異國境內駕駛,不知道當地捉超速的情形,加上不慣以公里計算,所以甫入加國,駕車時特別的謹慎,六十九公路限速是七十哩,我們全程多以八十至九十哩行走,402限速是一百公里,折算英哩只有約五十五哩,我怕被捉超速,初時只以六十哩的速度行走,只見後面的車輛紛紛超越而過,甚至連大貨櫃車也從我的旁邊風馳而過,於是膽開始大了些,加速跟隨前車而行,望望錶版,車速是七十五哩,相當於一百三十多公里(超速三十多公里),但眾車皆是如此的超速,可見此地捉超速的情形並不見嚴重。
在402公路行了九十多英里,再轉入401公路,這段路初時車輛也並不太多,直至到了London,Woodstock,Cambridge等大城鎮時車輛才多了起來,但仍能以七十哩的車速前行。這段路也行了一百三十多英哩,然後轉入407公路,這是一條電子收費公路,車子進入駛出都用電眼記錄,然後寄收費通知繳費。這條公路收取的路費價格頗高昂,每公里收費27仙,我們要在這條公路走三十六哩,折算為六十多公里,單就一程的收費就要十四、五元,再加上有所謂第一次使用的行政費,估計一程就要二十多元,比起美國的收費公路貴了何只十倍!(Illinois toll road 這樣的長度收費只是一元九角而已。)可能是收費高昂吧,本地人絕少應用這條公路,所以寬闊的路面上車子的數目並不多,所有的車子大多以九十哩行走(比起100公里的限速超過了40公里),所以,三十六哩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我們在早上十點半就已抵達昆岡兄的家中,比預計的時間提早了一個多小時。
到達
可能是比預計的時間早了許多,昆岡兄出外未返,我們吵醒了還在睡中的三女兒,雖是第一次見面,她那斯文優雅的氣質使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們在家等了一會兒,主人返來,原來他是外出購備明天我們到Algonquin Park的午餐。我和他十年未見面,妻和他更是二十多年未見面,但見面時仍是那般的熟絡,大家閒談了一會兒,安頓了我們的住宿,稍坐了一會兒,就與他的二女、三女一起陪我們到外面飲茶。二女活潑精伶,三女文靜優雅,座中有兩位美少女陪伴,當堂連心境也年輕了。其實到處飲茶吃的點心都大同小異,但這裏的老闆人頗風雅,將場地借予本地的藝術家陳列他們的書畫雕塑,標價以售給同好,所以餐廳的四牆掛滿了書畫,四周也擺滿了雕塑,像是一個小型的藝術展覽廰,厠身其間,像是也沾了點藝術氣息。
午茶後在家閒談了一會兒,各自入房休息,靜候晚上昆岡兄作東在魚樂軒為我們的到來而設的洗塵之宴。昆岡兄約了五位在這裏的同學作陪,不久,眾人陸續到來,全是四十多年未見面的同學,當年是風華正茂的青年,現在都已是兩鬢花白的人了。自畢業後一直都沒有再見面,如今在闊別四十多年後在異邦重逢,確是難得的綠份。眾人中,盧愛玲與昆岡兄同屆、畢友沛高我三屆,在校並不太熟,但隔了四十年後在異邦重逢,卻格外顯得親切,至於陳更生是與我同屆,但畢業後卻從未聯絡,也不知道她身在何方,至於她的夫婿張漢先,則是與妻同屆,只是他是外文系,因副修中文而結識,可能也因此而識得陳更生而締結良緣。從意氣風發的年代一別,四十年來經歷了無數的變化,大家都在人生的路上碰碰礚礚的不斷奮鬥,慶幸的是大家都能够有個不錯的家庭,有個悠閒的生活。
舊同學歡聚
我們興奮地交談着,由那些年的人人事事,到現今的生活情形,既緬懷過去書生意氣的大學生活,復感嘆人生的種種際遇,真的是樂也融融。菜式太豐富了,有每人一盅的鮑翅、七磅半的大龍蝦、五六磅的雙大蟹、清蒸雙石斑、黄金生蠔、兩種時蔬,辣酒煮蜆,再加上龍蝦羔炒飯,糖水,十個人即使是放量而吃,也剩下了一大半。我們不但是肚子沉甸甸的,心也是熱乎乎的,主人的盛情令我們深為感動。

六月十二日
昆岡兄安排了到多倫多北部的Algonquin Park的兩日遊,並勞煩畢友沛兄駕車陪我們前往,這是加拿大Ontario省最著名的一個野生生態保護區,面積比美國的Delware 州還要大。裏面有 11 個主要營地﹐19 條主要日間行山路徑﹐超過 2400 個湖和 1200 公里河流和大河﹐還有超過 2000 公里長的獨木舟路線等等。在此之前,我們在網上觀賞了Algonquin的風景相,那瑰麗絕倫的湖光樹影,已深深地吸引了我們,妻感歎說可惜我們去的時候不是秋天,否則的話,那層層叠叠的紅葉金枝,映着清澈的湖水,那就更是人間仙境了。
這裏離多倫多二百多哩,車程約四個小時。我們沿着400公路北行, 再轉入60公路,整個車程約四個小時。沿途頗不寂寞,我們天南地北的漫談,畢兄更滔滔不絕的講述他在加拿大數十年的職場見聞,真的是精采絕倫。談談笑笑,車子已開始往山峰進發,兩邊的山林葱翠悅目,路畢直向上而伸,遠遠望去,前面的路口就和藍天白雲相接,車行其間,就如奔向神仙國度一般。
兩邊的山林郁郁葱葱,路繞着山而轉,在路的兩旁,不時有繞湖而築的渡假別墅,湖上風帆點點,遊船三五成群,好一幅世外桃源!越向上行,景致越佳,難怪畢兄說他曾有個心願,就是當他百年之後,希望能將自己的一半骨灰撒向Algonquin,讓自己的靈魂永伴於這湖光樹影之中。由靈魂引起了鬼魂的話題,昆岡兄憶述他當年在敦煌參觀壁畫時的經歷,事隔數十年,在他娓娓道來時,仍能感受到那鬼火燐燐,陰魂陣陣的氣氛,雖在白晝,聽來還不禁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
談談說說,旅途一點也不覺沉悶,四個多小時的路程轉瞬間就走完了。我們由西邊的入口進入公園的範圍,買了一日遊的門券,拿着地圖就開始了我們的遊覽。這條路線是集中了Algonquin風景最秀麗的部分,全長五十六公里,其間有九個露營的營地,兩個博物館,十五個行山小徑,兩條單車徑,三條滑雪徑及狗拖雪撬徑,還有野餐枱、餐廳及旅客住舍。遊覽車道在曲折的山間蜿蜒,大小不下二十個的湖泊分布於其間,我們的車子以極慢的速度行走,兩邊的景色吸引了我們的眼球,這邊看山,那邊看湖,還要看看路旁是否有野生動物經過?眼睛真的忙不過來了。
車子經過Algonquin Art Centre,我們進內參觀,裏面掛着很多藝術家的畫作和攝影作品,內容全是描繪這裏的風光和動物的生態,其中不乏佳作,只是標價也頗昂。我們在這裏瀏覽了接近一個小時,然後再向前進發。途經露營營地,畢兄帶我們到裏面轉了一個圈,因為仍未是旅遊旺季,所以來這裏搭營或是停泊旅行車的遊人不多,只見有些人把旅行車停泊後,在車簷上還掛了一兩盆花籃,架起小灶煮着咖啡,好一副樂也融融的現代隠逸圖。當我們車子駛過時,他們友善地和我們揮手示意,在這個充滿原野氣息的地方,人情也顯得特別的濃郁。
行行重行行,我們終於到達了預定野餐的Lake of Two Rivers,這個一望無際的大湖,湖水清澈見底,四岸是長滿了高大濃密的樹林的山𡶶,山林的樹影,藍天白雲的倒影映入湖中,葱翠蔚藍,就如一顆晶瑩鮮潤的藍寶石,因為天空時晴時陰,遠方的樹杪瀰漫着薄薄的霧氣,令人疑幻疑真的進入了仙景,湖中的鴨媽媽正帶着幾隻鴨寶寶蕩游着,也為這不帶人間煙火的大湖添了一絲生氣。
湖光山色
我們選了一處湖邊的野餐枱,把帶來的食物飲料擺好,四個人就坐在長椅上邊吃邊談邊欣賞眼前的湖光樹影,人生難得有這樣的閒暇,這樣的美景,這樣的遊伴,這真是彌足珍貴的一次野餐。
吃罷午餐,再繼續我們的旅程,首先我們到Algonquin Visitor Centre,這裏展示着Algonquin的發展史,在公園裏的各種野生動物、魚類和植物,參觀完展覽,我們走出觀景台,它座落在高山之巔,極目一望,啊!眼底一是一列高大而密茂的樹林,向左右伸延數十里,就如一條深綠色的長帶子,將兩座高山分隔了,嬝嬝煙雲縈繞在樹林的上空,雲無心以出岫,這悠閒的景象,頓使人俗慮盡消。我們浸醉在大自然的美景中,人在景中,幾疑自己就是神仙中人了。太美了,如果是在秋天,那紅葉遍野,綠帶子變成了深淺不同的紅帶子,那該多麼的美!
可惜座落在這裏的餐廳乃未開始營業,不能坐在露台上邊欣賞美景邊享受美食。裏面還有一個電影院,我們問工作人員何時播放,她表示隨時可以播映,於是我們進入電影院,偌大的一座電影院只為我們四人而開,我們欣賞一齣介紹Algonquin的來由、風光和生長在這裏的各種動植物的影片,然後再踏上征途,驅車前往Logging Museum,可惜要到六月二十三日才開放,於是再沿路而回,先後參觀了Canisbay Lake, Smoke Lake,也行了LookoutTtrail, Hardwood Lookout Trail兩條步行徑,既觀賞了不同面貎的湖光秀色,亦親身踏足於那古木參天的原始林徑,從高處眺望那令人神迷的崇山大林和那明艷動人的湖水映着樹影的美景。
下午四時,我們告別了Algonquin,沿山路而下,就在Huntsville過一夜。 Huntsville是落山途中的一個小鎮,沿湖的餐廳在湖畔設有很多座位,我們經過時就說要到那裏湖畔餐廳吃晚飯。
湖畔小餐館
在旅舍安頓好行李後,便駕車到湖邊,找了一間湖畔餐廳,坐在湖邊的露天座位,一邊瀏覽湖中的景色,一邊聽着餐廳現場樂隊的演奏,四人愉快地閒談着,樂也融融,只是太陽落山後,湖風頗勁,我們的單褸抵不了那冷而勁的寒風,只得轉移陣地,搬入餐廳的室內。
晚餐後,匆匆返回旅店,一天的疲勞在淋浴後全部消除了,輕輕鬆鬆地進入夢鄉。

六月十三日

早餐在旅店的小餐廳,這是一個很有家庭味道的小旅店,店主是印籍人,環境乾淨而温馨,因為不是旅游旺季,小餐廳中只有我們四個人,在這種寧靜的環境中,我們悠閒地喝着咖啡,享受一個閒適的早餐。
早餐後打點行裝,開始出發參觀白求恩故居。白求恩,加拿大籍醫生,為中國共產黨的解放事業而獻身,毛澤東文選中的老三篇《紀念白求恩》我老早的時候就已讀得滾瓜爛熟,如今有緣可以到他的出生地訪問,也算是緣份不淺的了。
白求恩的故居座落在Gravenhurst 鎮,在多倫多北部約兩小時車程,這是一個很繁榮的小鎮,我們在那裏的一位華裔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參觀了這座故居的臥室、客廳、起坐廳和厨房,最後再觀看了一套記述白求恩的生平的紀錄片,對他的生平和為人有個較為全面的了解,有了這麼一個認識,也就較感性地認識了這一位偉大的國際人道主義者。
白求恩故居
參觀了白求恩故居後再往多倫多進發,我們在中午一點多鐘就到達了多倫多,昆岡兄老馬識途,建議到Richmond Hill的「半畝園」飲茶,這裏的南北小點都很出色,廣東式的點心吃得多了,偶然吃一次北方的點心,頗有新鮮感。午膳後返回昆岡兄的家中,執拾了行裝,淋浴後略作休息,又準備到外面晚膳了。

六月十四日

今天是昆岡兄三女兒的大學畢業禮,因為距家數個小時的車程,一輛車載不了那麼多人,所以我們就不趁熱鬧了,這一天,是我們到多倫多的唯一一天自由活動。我在前兩天就約好了一位以前樂隊的朋友,十數位公理舊學生相聚,所以也過得很忙碌。
早上,我們駕車到這裏著名的華人蒲點Pacific Mall,我們到那裏主要的目的是要到滙豐銀行用香港的恒生咭提取加幣,然後就在商場中走了一圈,因為這裏的稅比我們那裏高,而且所有的商店都大同小異,所以一向喜歡購物的我們居然沒有大量購物,這時才是早上十一點多,在外面吃飯似乎仍未是時候,但又不想在商場再留連,所以返回昆岡兄家中,中午就在他的雪櫃中取出前天在外面吃剩拿回的東西。
下午,陳建明來電,說她的丈夫將會來接我到她家中相聚。她是以前我在海暉樂隊指揮時的琵琶手,我在海暉期間花了不少的時間為樂隊撰寫合奏歌曲,其中編寫了琵琶協奏《狼牙山五壯士》,印象中是由她彈獨奏部分的,但她說不是她,是另一個女孩,我也記不清楚了。自從一九七五年她中大畢業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面,這次是我在來多途中,旭暉社友陳明鋒通知我她也在多倫多,所以我在取得她的電郵後約她見面的。雖說是濶別了三十多年,朋友見面仍是那般的親切,大家既談往昔的趣事,復談現在的生活概況,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就溜過去了,眼看時間不早了,還得趕我學生的聚會,所以就由她們夫婦載我返朋友的家中。雖說是臨別依依,但大家都經歷過四海為家的生活,堅信相見的緣份天定,所以還是瀟灑地揮手道別了。
下午六時,我的學生董偉明駕車來接我們到餐廳,這晚的餐聚共來了十個學生,他們分別畢業於一九七八年、八二年、八五年,一離開學校就沒有再聯絡過,轉眼就是三十多年了,幸得FB的出現,使我和他們重新再聯絡上了,他們在FB上看到我到多倫多的消息,立刻和我通訊,表示這裏的舊同學想和我見見面,我只有十四號晚上有空,顧慮到他們要上班,所以請他們不要勉強,誰知道他們在三天之內就聯絡了所有在多的舊同學,除了兩個同學在我到加的第二天要返香港,一位同學在當天晚上公司突然有事不能出席之外,其他的人都出席了,有一位女生丈夫病了,她特意載他到我們餐聚的餐廳附近的醫院,然後抽空來見面,坐了大半個小時後又匆匆趕去醫院接丈夫返家。同學們的熱誠使我們很是感動,在我印象中昔年青春活潑的青年男女,如今都已是兩鬂添白,臉上刻上了生活的痕跡的成年人了。
與學生晚餐
時間沖不走我們之間的感情,甫一見面,眾人就要考考我的眼力和記憶力,幸好我的記憶力仍不錯,全部記起他們的姓名,他們也驚訝於我的記憶力,話匣子一打開,大家就滔滔不絕地談起昔日在學校的種種淘氣事,憶念着昔日的良師,笑談他們為各老師起的花名,當然,還有他們的荳芽夢,他們的戀愛史(在移多的學生中,就有兩對是在中學時拍拖至結婚的夫婦),件件往事都透出了無盡的温馨,無窮的娛悅,看着一張張既熟悉又復依稀陌生的臉孔,聽着他們發自內心的歡笑,我也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日子,那時我剛畢業,懷着一顆對教育熱誠的心到公理任教,我經常和學生打成一片,如大哥哥般關心他們的成長,為他們的頑皮而嬲怒,為他們的進步而振𡚒,帶他們到野外活動,也領他們到我家中傾談,和他們建立了友誼,他們視我如師如友,所以在分別了三十多年,一見面時仍是那般融洽地無所不談。
歡樂的時間總是最容易過去的,我們這一頓飯一直吃到餐廳打烊才不得不分手,眾人臨別依依,我的學生陳致丹事後在電郵中對我說:「我深信那天晚上, 我們每一位同學都很珍惜能夠與您及師母相聚的機會, 亦給了我們一個好好的機會可以暢談”那些年”的趣事. 生活磨人, 歲月真的在我們每個人的臉上都留下痕跡, 很久很久…我們都沒有機會靜下來, 回憶過往的一切一切, 那天晚上, 卻勾起了我很多很多….在我記憶深處的往事!
其實從您第一年教我(是中二), 距今已經整整三十八年了! 希望不要再等另一個三十八年才會有機會再聚吧?」

六月十五日

開始加東三日豪華遊,昆岡兄和三女兒雲青陪同我們一起遊覽。
早上在指定地點集合後,全團五十人,安坐旅遊車,在導遊的講解下開始了我們的旅程。
我們從多倫多市出發,取道橫貫南安大略省的McDonald Cartier Freeway,安大略湖廣濶如海的沿岸風光令人陶醉,那一望無際的原野,點綴其間的三數農莊,與那散落在原野中的剛勁峻拔的花岡岩,組成了一幅寧靜和穆的世外桃源。要不是兩公路上車輛的飛奔提省我們身在繁華的現代,幾乎就誤以為自己置身在與世隔絕的仙景中呢!
車行兩個多小時,到達了英屬殖民地時代的加國古都Kingsdon,這是加拿大第一任總理麥當勞的故居,典雅的紅磚樓房與宏偉的花岡岩建築物相映成趣,在綠陰叢中的皇后大學顯得宏偉而幽雅,壯觀的舊國會大樓和英美爭奪戰的軍事堡壘及炮台,顯示這個古國都的歷史。
車子再行了一個多小時,就進入了加國三大自然奇景之一的「千島」風景區,千島湖在Kingsdon附近,它是大冰川時期的產物,座落在聖羅倫斯河中,與大西洋相通,共有大小島嶼1865個。湖中心的分界線將千島湖一分為二,南岸是美國的紐約州,家家懸掛美國國旗。北岸則是加拿大的安大略省,多數懸掛加美兩國國旗。
千島湖
我們乘坐遊船暢遊聖羅倫斯河,欣賞那數以千計星布在河中的小島嶼,在濃蔭之中顯露出一兩座建築獨特而精緻的房舍,這是島主來此渡假享受閒逸的居停,我們一邊瀏覽河上的千島,一邊傾聽遊船上的介紹播音,當聽到介紹那座著名的心形島(Heart Island)時,船上的旅客頓時引起了一輪轟動,為這內裏的愛情故事所動心。1900年,紐約酒店大王喬治·博爾特(George Boldt)買下這個島嶼,並投資2500萬美元,在此興建一座歐洲風格的古堡,作為獻給他的愛妻露易斯的禮物。但不幸的是,城堡剛建好,還在裝修中,露易斯竟於1904年病逝。鍾情的博爾特悲痛不已,遂令停工,並決定從此不再續建,也不再踏足此島。老博爾特死後,根據他的遺囑,此島交給了美國政府。
心形島
我們的船沿着心形島近距離繞了一圈,這是屬美國國界,帶有護照的可以登島一遊,島上的遊客友善地向我們的船揮手,在這美麗的愛情島上,人也顯得友善了。
繞過心形島,不久,看到了大小緊傍着的兩個島,一條小橋將它們連接了,這小橋的距離就是美國和加拿大的國境,它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短的國界橋吧。它像一根肩擔挑着兩個島,大島是加國境,小島則屬美國境,聽說島主曾笑言,如果和妻子吵架,就跨橋過另一個國境避難。這對比心形島的纒綿愛情故事,島主未免太無情了。
最短國界橋
七十多分鐘的遊河就在沉緬在美麗的愛情故事中渡過,下船後繼續我們的旅程。
不久,我們到達了加拿大的首都Ottawa。我們首先參觀了皇家鑄幣廠,這是著名的紀念幣鑄造廠,以鑄造五個九(純金含量99.999)而馳名於世,我在香港時購買的十二生肖紀念金幣,英女皇訪港訪華紀念金幣,以及皇子大婚紀念金幣,大都出自這個鑄幣廠,如今能親歷其間,可說是一個難得的緣份。
接着我們到了馳名的國會山莊,那氣派宏偉,雕梁畫棟的建築,深深地吸引了我們。我們繞着山莊走了一周,細意地欣賞着各種浮雕的牆壁,矗立在廣場上的各座雕像,並走到山莊的後面,眺望渥太華全貎。
國會山莊
在離開渥太華之前,我們又參觀了加拿大文化博物館(Canadian Museum of Civilization),參觀那豐富的印弟安文化,對加拿大的文化地理也增加了不少的認識。從這裏外面的河畔眺望國會山莊最是美麗,隔着聖羅倫斯河,遠處山頭的國會山莊歷歷在目,我們在這裏盡情拍照,留下了不少的足跡。
國會山莊
傍晚時分,我們到達了加拿大第二大城市Montreal,住進了市中心的Sheraton,這是一個充滿法式浪漫的城市,眾人準備在晚餐後在城中溜躂,領略那法國的浪漫,我們則因為預先約了畫家樓寶善,晚飯後要造訪他,欣賞他的新作。
昆岡兄帶我們在街道上行着,街上行人眾多,但並不行色匆匆,大家悠閒地逛着,偶而也有一兩個街頭音樂家演奏着,為這街道添上了熱鬧。這裏多是法裔,男的還不覺怎樣,女的則與我們日常在美加接觸的不同,多是五官精緻,身型略顯纖細的。沿街的店鋪吸引着遊人,但我們卻無心觀賞,一來是肚餓急於覓食,二來是為了拜訪樓寶善,還得趕時間呢!雖說是趕時間,但也不能將就地就餐,昆岡兄說既來到了蒙特里爾,當然得吃法國餐,於是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那間酒店的接待介紹的法國餐廳﹣﹣Alexander。晚餐後,已接近十點,樓寶善的公子駕車來接我們,結果在十點半才到達樓府。
樓兄熱情地將他近半年的作品一一展示,我們邊觀賞邊談論,交換對畫的見解,與畫家對着他的作品談論彼此的見解,這確是一種寶貴的經驗,我們一口氣觀賞了他的六十多幅油畫新作,這時已是深夜十二時了,太晏了,不得不告辭。

六月十六日

Montreal有「北美小巴黎」之稱,我們早上的活動就集中在市區的參觀,先後到過號稱北美第二大天主教教堂聖約瑟大教堂,極具歷史價值的舊城區,依照巴黎聖母院形式建造的諾特丹大教堂,以及奧運會舊址,並乘纜車登上世界最高的斜塔鳥瞰奧運會場及遠眺市區全貎。隨後就驅車前往加拿大最古老的城市﹣﹣𣁽北克(Quebec)。
這是一座充滿濃郁歐陸色彩的城市,我們到的時候,剛逢這裏的單車比賽,街道兩旁滿是圍觀的人潮,當單車健兒馳過時,兩旁的人群鼓掌以示對健兒們的鼓勵,街上充滿了節日的氣氛。
我們的目的地是舊城區,車子在舊城區的古堡酒店廣場停下,下車後在鋪上長木條的廣場上散步,遠眺聖羅倫斯河風光,俯瞰一層層的城下街道。不久,在導遊的帶領下,我們從廣場的一端沿階級而下,開始了我們的觀光活動,那些向下斜伸的長街,兩旁的店鋪陳列着行行色色的貨品,七彩的旌旗和飾物掛在街道的上空,行人經過,就如進入了嘉年華會的會場般,熱鬧而新奇。在石板的街道的盡處是一個小廣場,廣場的一端是一間充滿古老情意的小酒鋪,另一端則是一座簡樸的小教堂,我想,昔日的人們在上教堂做禮拜後,就三五成群地在這裏的小酒鋪坐下歇息,進行他們的另一場社交活動吧。小廣場的四邊都是小店鋪,廣場的另一邊是一幅巨型壁畫,五六層樓的高牆,由無數的畫家集體創作,畫成了一幅幅古老時代的生活圖,遊人就在其下選取自己喜歡的場景拍照留念。好一個熱鬧的小市集!
古城街道
沿着街道四處逛,到眼都是畫廊,我們隨意地進入其中的一兩間參觀,感受那濃濃的藝術氛圍。接着,我們離開古堡酒店範圍,走向另一端的古城,這是北美保留得最完整的古城牆,我們登上城牆,迤邐的城牆如長蛇般的伸向遠方,古炮台就在牆頭,如蹲伏着一隻隻的怪獸在戒備着,為保護這古牆而獻身,我們在牆城休息了會兒,然後就會合其他的團友,乘車前往市中心的餐飲區,下車後沿着斜路向上行,兩旁都是食肆,在路邊的露天座位早已坐滿了進餐的顧客,有些餐廳的門口,更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侍應站着招徠,正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好一片繁華的景象!
我們在一間預定的餐廳樓上,全團人佔據了整個樓上,我們四人選了一個臨窗位坐下,頭盤法國鵝肝酥香美味,入口即溶,頗有水準。跟着就是各自定的龍蝦和牛扒,都很有水準。我們一面飲着紅酒,一面品嘗那美味的食物,一面觀賞街外的景致,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飯後乘車返古堡酒店(Le Chateau Frontenac),這是歷史久遠的酒店,它雍容華貴的氣派,吸引了無數的政要下遢其間,我們分配了房間,就乘坐電梯來到自己的房間,房間的陳設典雅高貴,不愧是五星級居停。
匆匆淋浴,將一天的疲勞洗淨。妻因太倦了,而昆岡的三女兒也因有些傷風,所以她們都要休息了。我和昆岡兄餘興未盡,相偕到下面的廣場散步。
我們在廣場上沿着聖羅倫斯河畔,踏着鋪着長木條的地面悠閒地漫步,一邊觀賞這燈火爍爍的魁城夜景,一邊漫談着大家對藝術,尤其是他在法國留學期間所結識的兩個畫家–陳建中,樓寶善,由他們的畫中之情談到藝術家的赤子之情,再談及昨夜所觀賞的樓兄新作,這種夜間的閒談,是我們所欣賞的。行行談談,原來已在不覺間沿着登山木徑走到了小山的高處,我們在亭中眺望聖羅倫斯河的夜景,真有何似在人間之歎。
古堡酒店
不經不覺,已是深夜了。我們沿着原路而下,遠遠近近的燈火,就如萬千閃熠的螢火,為這靜謐的夜晚添上了一絲熱鬧。下到廣場,望見遠處的古堡酒店,在燈火的圍繞下,莊重之中又添了些嬌嬈,此情此景,將永誌於我們的腦中。

六月十七日

今天是行程的最後一天,車子離開魅北克,向多倫多方向而行。湖泊與大河錯落有致地分布在綠野遍地的大地上,廣闊的大地與天相接,望之令人心曠神怡。
車子在這迷人的大地馳行約四個小時,終於到達了今天唯一的參觀點–上加拿大民俗村(Upper Canadian Village),這是座落在安大略省的加拿大開國復古區,保留十九世紀維多利亞風情的「綠茵小鎮」。
上加拿大村莊
在這裏,我們看到了純樸而熱情的村民,他們穿着十九世紀的服飾,保持着古老的生活方式。我們沿着街道而行,磨房,紡紗間,鋸木廠,掃帚製作坊,鞋店,打鐵店,木匠店,小教堂,學校,農莊,旅館,麵包店,以及各種職業人的住所,星羅棋布地座落在兩條街道的兩旁,叮叮的打鐵聲,街道上載着遊人的大馬車,河汊上載着數十人的平底船,為這平靜的村落帶來了動感。
我們隨意地參觀了兩旁各式房舍,觀看用水力磨穀的磨房,紡紗染紗的紡織廠,走入了熱火熊熊的鐵匠店,坐在小教堂中聽着聖詩班的贊頌之音,更走入了小學校做了一會兒的乖學生,行行重行行,走入了旅店的小餐廳,鎮上富有人家的廳堂,醫生的居所,還有村議會的樓房,更在村圖書館中觀賞了一幅褔手製的被面(quilt),在街道上眺望聖羅倫斯河的粼𥻘波光,牧場上的羊群牛群,還有小河汊上的船上遊人,這一切一切,置身其間,有如坐着時空穿梭機返回往昔的感覺。
小河輪渡
我們在那裏漫步着,整整的兩個小時一溜而過,後來在入口處的紀念品商店瀏覽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這古樸的村莊,繼續我們返多倫多之路。
晚上七時許,我們返到了多倫多,這時竟落起了雨,我們多麼的幸運,三天的旅程都是風和日麗,直到結束行程時才落起雨來。三天的旅程,為我們留下了許多美好的記憶。

六月十八日

今天由楊鳯清學姐夫婦帶我們在多倫多一帶遊覽。鳯清在大學畢業後不久就遠嫁美國,從此一直未再見面,只是從校友會的刋物上得悉她目前在美國兒童文學創作中頗有成績,如今在異地相逢,可也是令人喜出望外的事。
她的夫婿Phillip是一個平易開朗的美國男士,一見面,話匣子一開就天南地北的談個不休,至於鳯清學姐,仍是如以往般的直率熱情,四十多年未見過面,只是這兩年在電郵中聯絡,但見面時卻全無陌生感,她還特地帶來了大學時代同學們一起遊玩的舊相片,因而勾起了不少昔日的回憶。
在來多之前,她一直說要帶我們到印度廟參觀,我們這次的遊覽就從印度廟開始。這座叫BAPS Shri Swaminarayan Mandir Toronto, 座落在多倫多市附近427公路旁。從遠處望去,啊!我們的眼球全被吸引住,轉不過來了。眼前是一座巍峨的白雲石大廟,寬闊的白雲石階級引領人們的眼光仰望線條柔和渾厚的大殿,以及拱柱頂上的十數座圓頂及尖頂的天面。白雲石在陽光下閃閃生輝,仿似天上的潔白宮殿,令人不由自主地湧起聖潔莊嚴的感覺。
印度廟
走近一望,嘩!所有的雲石牆壁、雲石柱梁,全都是雕鏤精美的圖案及佛像,原來這座廟的每片雲石,都是在印度用人手雕塑而成,全廟共有二萬四千多件,從印度運來再一一砌成這一座雄偉鉅麗的廟宇。
我們進入廟宇,在接待處除鞋後,拾級走上二樓,右邊的禮拜堂正在做着崇拜,訪客不能進入,我們只在左邊的穹型大堂參觀。這是一座三千多呎的殿堂,如蓮花瓣地分隔成五個拱頂,室內柔和的燈光時紅時藍,悠揚的梵唱從空中傳來,我們恍如置身於那和穆的國度,心境頓時平和了起來。
在一個如此柔和平靜的環境中,我們仔細地觀賞這座精致絶倫的殿堂,五個拱頂都用雲石柱支撐,雲石柱有五層,四面都雕上了精美的花紋圖案和神態各異,形像逼真的小佛像,拱頂也是雕滿了圖案佛像,柔和的燈光就從拱頂的隙處漏出,我們恍如進入了眾佛世界,在眾佛環繞之中,心情顯得格外的安謐。每個穹型殿中都供着一尊高與人齊的佛像金身,今天是兒子以嵐和曉亭在三藩市註冊結婚的日子,我們因事前計畫了此次的旅行,所以不能前往觀禮,現在能有機會參拜這各方神佛,於是我們都虔誠地對各尊佛像謨拜,祈求吾兒吾媳平安快樂,白首偕老。
我們在這裏停留了很久,Phillip是攝影「發燒友」,在裏面不准攝照,於是就到外面拍攝外牆的各種雕塑,也為我們拍攝相片,這樣地在外面逗留了近一個小時,然後興盡地離開這裏,繼續向另一個目的地–Casa Loma,多倫多著名的古堡進發。
這是一座由加拿大金融大亨Sir Henry Mill Pellatt 在1911年開始,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建成的大古堡,共有九十九間臥室,內裏的陳設可以說是窮奢極侈之至,雕梁畫棟,甚至連木地板也是別出心裁,正反方向都有不同的向光面,而且全部不用釘或膠水粘貼,而是用入楔的方式鋪上,我們一邊參觀,既驚嘆於那建築的精巧,復感嘆於富人的窮奢極侈,可嘆的是,古堡的主人後來破產了,他最終還是不能保有這花盡心血建造的古堡,現在成為了人們憑弔的所在了。
古堡
我們首先在樓下的餐廳進午餐,然後才施施然地到處參觀,並幾經艱辛地爬上了古堡的頂部,從那裏細小的窗口眺望多倫多市全貎,再到地下的花園悠閒地坐着喝着冰冷的飲料,笑說現在我們也成了憶萬富豪,安坐在這古堡享受這夏日的陽光。坐了一會兒,我們又再到花園的各處,由Phillip充當攝影師,幫我們拍攝各種姿勢的相片,我們對着鏡頭扮演各種表情,大有回復當年風華正茂的意態。
參觀完古堡,再到Pacific Mall,這裏多是面積細小的店鋪,販賣着各式華人喜愛的飾物、衣衫、影音產品及食物,當然,更少不了大家所喜愛的小食。我們在這裏的一間中餐館吃了一個美味精緻的北京填鴨餐。

六月十九日

今天仍是由鳯清學姐夫婦陪我們到多倫多市區遊玩。
早上十時出發,一入downtown範圍,交通擠塞得要命,難怪一般人都視入downtown為畏途,我們是遊客,來到多倫多,連多倫多的市中心都未到過,似乎有點那個,所以還是冒着塞車而去了。
一入市中心,那高聳的 CN Tower(加拿大國家高塔)就在眼前,我們泊好了車,步行至多倫多的湖畔,長堤上遊人處處,也有些上班族買了午餐坐在長椅上邊望着湖上風光邊吃着,偷得浮生半時閒,這也是享受生活的一種方式。從這裏眺望寬廣如海的安大略湖,湖上遊船穿梭,繞着湖心島弋遊,對岸的房屋隠若可見,自有一番情趣。
我們沿着湖畔的廣場而行,這裏店鋪林立,還有一座半露天的舞台,我想,假日在這裏必定是好戲連場的玩樂之地。從湖濱向市內遠望,CN Tower和旁邊的體育館相依相傍,這應是多倫多市的地標了吧。
CN Tower
我們沿着馬路向着CN tower的方向走過去,在塔下由私人攝影師Phillip指揮取景,拍了一系列的照片,因為我們都有些少畏高症,不想貼錢買難受,所以過門而不入,並沒有乘坐透明的觀景電梯到塔頂觀光。
在Phillip的帶隊下,我們繼續步行,準備到Eaton Mall一睹這多城最負盛名的購物商場,天氣的確是太熱了,我們行得周身冒汗,於是在街頭的一間餐廳避暑兼吃午餐,坐在冷氣陣陣的室內進餐,頓時暑氣全消,真不想再動了,可惜餐後仍要繼續我們的征途,行行重行行,終於到了Eaton Mall,我們進入商場,只在那裏的長椅上坐着,懶於再到這裏的商鋪觀光了,其實北美的商場千篇一律,都是那些連鎖店,沒有甚麼看頭,何況它比起我們那裏的Mall of America來說,實在是太小了,加上走得又熱又倦,所以只滿足於到此一坐也就是了。
我們向泊車處前行,走到半途,望見香港貿易發展局駐多辦事處的所在,鳯清學姐的妹妹在此處工作,我們也就順便造訪,在那裏喝杯水解解渴,並隨意在裏面翻翻貿易發展局出版的眾多精美圖冊,大家寒暄了一會兒,又繼續我們的行程,路實在太遠了,天氣也實在太熱了,二位女士都倦得拖着腳走,終於走不動了,她們坐在路旁樹陰下的矮圍欄處,我和Philip就繼續步行十多分鐘才到泊車處,取了車,在城中一步一停留地,花了近一個鐘頭才繞到她們憩息的地方。
實在是太塞車了,原本還想到唐人街一遊,如今見到這種交通擠塞的情況,頓時打消念頭,取道返回昆岡兄的住處,又是一輪大塞車,幾經艱難才出得城,難為了Phillip,我們安坐車中打盹,他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駕車,這段路足足花了一個半鐘頭才到。昆岡兄早已在家等候,一眾人又匆匆上車,到Richmond Hill的半畝園晚餐。
至此,我們五個人才正式一起歡聚,一邊談着昔日學生時代的趣事,一邊品嘗這餐館特有的北方名菜,這是歡聚宴,也是餞別宴,因為明天,鳯清和我們都要離開多倫多,返回各自在美國的居所了。
歡樂的時光飛快地過去了,我們邊談邊吃地消磨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明天又是一整天的駕車趕路,所以也不敢停留得太晚,大家互道珍重,也就依依而別。
期望明年能再相約坐郵輪暢遊。

70、異邦再續師生緣

六月中到多倫多與大學時的舊同學歡聚,雖然節目已排得滿滿的,但仍千方百計抽出時間約居住在那裏的公理舊生見面。

可以重新和這些旅居多倫多的公理早期畢業生聯絡,其間可說是頗曲折的。話說兩年前,我的Blog中突然有一則comment,是一位香港姓鍾的先生,他知道我曾在公理任教,所以向我打聽一位七十年代畢業的學生陳致丹的消息。提起陳致丹,我的腦海裏立即湧現出一位皮膚白哲,斯文沉靜的小女孩形象。她是中三從外校轉來公理的,我教她中國語文,由於有同事認識她的父親,特別交代我留意她,所以印象特別深刻。她並不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少女,但有着一種沉靜中落落大方,正派中又不缺活潑的獨特氣質。她的文章寫得好,又很有見地,每周的生活隨筆中,無論寫個人生活,人生體悟,社會時事,都有獨特見解,我閱讀後多會寫下自己的評語,這種筆談,無形中加深了對她的了解。可惜一九七八年畢業後,就沒有她的消息了。鍾先生的諮詢勾起了我的回憶,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當年令我印象深刻的小女孩的近況,但這批已畢業了三十多年的學生,一直都沒有聯絡,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要從何着手,抱着姑妄一試的心態,就在Facebook登上了尋人啟示。出乎意料之外,竟有數名公理的舊生提供了消息,終於和陳致丹聯絡上了,這時才知道她與我的另一名學生董偉明結了婚,移居到多倫多了。

這消息又使我感到安慰,也牽起了很多的回憶。我是董偉明中三時的班主任,英俊聰明,卻又頑皮好動的他,是當時一眾「反斗星」的領袖,記得當時有數位曾教過他的同事向我提出警告,說是此人在友儕中頗有影響力,要我務必留意。我對學生一向不存偏見,盡量嘗試去發掘他們的長處,既然他在友儕中那麼有影響力,那麼,就發揮他的領導才能,賦予他多些責任感,所以我就指定他為班長,記得當同事知道此事後,憂心忡忡地對我說:「從此你那班必定作反。」我則滿有信心地說:「董偉明不會令我失望。」事實證明,他身負重任後,一直努力自制,我們班在紀律比賽中還拿了奬呢!

中四時,他們二人拍拖了,有些同事要我出面勸阻,我則相信陳致丹的眼光,一直在暗地裏祝福他們,現在知道這對high school sweet heart終於修成正果,有情人終成眷屬,心中也感到安慰。

與他們聯絡上後,董偉明曾電郵我,希望我異日到多倫多,務必找找他們以及其他在多的同學,我當時並無計畫到多倫多,所以總以為見面的機會很渺茫。

果然是世事無絕對,去年我與一位闊別四十年的學姐聯絡上了,她是美國頗著名的兒童文學作家,約我今年六月到多倫多與數位也已四十年未晤的同學相聚。六月十日,我們駕車前往多倫多,同學因我們的到訪而特意安排了緊湊的節目,盡管如此,我還是抽出十四日的晚上,由董偉明代約移居多倫多的公理同學見面。

我是在六月十一日才跟董偉明聯絡上的,多謝他的熱心,在匆促的兩三天中,一下子就約了十位同學,並在當晚駕車接送我和妻赴宴,我一眼就認出了他,還是像以前般的英俊,只是多幾條白髮,臉上多了數道歲月留下的痕迹而已。途上他告訴我,何炬智和黎綺敏於前一天返港,而八四年畢業的林偉權因公司突然有事而未能出席,當晚出席的則仍有九位。這在我而言,也有些遺憾。何炬智與黎綺敏都是當年的乖學生,我對他們都有很深的印象,而林偉權,印象中是很沉默的一位男孩。其間也提到周啟敦,據說他會在七月份返多倫多,這又是緣慳一面了。周啟敦是口琴組的成員,我除了教他中國語文外,還教他口琴,後來更要他到我家中跟我學樂理。他現在家在多倫多,卻到密芝根州的一間教會大學教音樂,三十多年從未見面,只在Facebook中互通消息。希望日後有機會再訪多倫多時,有緣和這幾位今次未能出席的同學們見面。

原本約了六點半,我們則提早在六點十分就到了,邊談邊等,不久,下班後趕來的舊生們陸續到來,每一位學生的的到臨,就是考我眼力和記憶力的時刻了,幸好我事前要董偉明將到會的同學的中文姓名告知,事先對他們已有些印象,所以基本上仍能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

最先到來的是梁志成,他和董偉明同屆,見到他,我驚訝於上天對他的眷顧,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多少痕迹,三十多年後的今天,只是比以前成熟了些。他也屬英俊一族,坐下傾談,仍像當年覥靦害羞的小男孩般。接着,陳致丹、林秀英先後到來,陳致丹還是如當年般的在文靜中卻又顯得活潑,至於林秀英,我的印像是文靜怕事的乖乖女,眼前的她卻一改前觀,健談而落落大方,果然在生活的磨練下,人變得成熟而幹練了。

一會兒,姚煥國到來,我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親切地問我記不記得當年到我家的事,我當然記得,他是口琴組的成員,我除了教他中國語文外,還教他吹奏口琴,只是當年是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如今雖仍是偏瘦,但高大了。未幾,熊愛惠、陳美儀、何芝蘭翩翩而至,我未教過熊愛惠,但見面不久,就喚起了當年的印象,我還記得當年陸運會中她那憨直認真的神態。在座的陳美儀和何芝蘭算是小師妹了,她們都是八二年畢業的,陳美儀仍是一貫的爽朗率直,何芝蘭是合唱團的成員,與黎錦兒老師稔熟,去年我到三藩市時,就是她通知我Miss黎也剛在三藩市演出,因此而能在彼邦跟分別了二十多年的她見面。

一眾舊生到來後,話匣子一開,無所不談,聆聽他們的北美生活現況,談論昔年學校生活的種種,一時之間,大家都沉醉在對往昔的回緬中。馮大衛到的最遅,他在多倫多downtown上班,下班時交通擠塞,花了頗長的時間才能來到。眾人中,大衛的變化最大,可能是人到中年,頭髮開始稀疏了吧,很難想像他就是當年那個做事認真負責的領袖生呢!在馮大衛來到之前,陳美儀因事早退,原來她的丈夫生病,她把他送到我們聚餐附近的醫院,然後抽空來與我相見,傾談一會兒之後,又要趕往醫院接回丈夫了。她珍視與久別的老師見面的心情,使我很受感動。

在多倫多與公理學生餐聚

眾人到齊後就是開餐的時間了,大家邊吃邊談,除了各談近況之外,更多的話題還是昔日的學校生活,由小食部買魚蛋再到課堂生活,由師生的相處再到各人的浪漫史,由上公理的登天長梯到虎豹別墅的山洞,大家無拘無束地暢談着,眾人更驚訝於原來他們私下為老師和職員起的花名全在我的認知之中,什麼陳寶珠、老麻鷹、黑鬼潘、豬鼻……當然,還有本人的大名:「吳公」(蜈蚣),呵呵,這每一個花名都喚起了當年的一段回憶,都掀起了大家的一陣歡笑。我想,這也許是公理的一種傳統吧,師生同樂,全無界線,這也造就了公理舊生對學校、對老師的一份懷念與親切吧。

談談笑笑,時間很快地溜走了,這一頓飯吃了足足三個多小時,在餐廳的職員不時的催促下,我們才懷着依依不捨的心情,互道珍重。

回程中,妻也深為我與學生的那種水乳交融的關係而感動。我想,從事教育二十多年,最大的安慰就是我從未因個人的偏見而傷害一個學生,也從不因為個人的喜怒而向學生亂發脾氣,就因為我對學生的尊重,也換回了學生對我的尊重,這是我一生最值得慶幸的事。願我的學生都有美好的明天。

69、致菲菲

菲菲:

如果你仍在生的話,今天是你的十一歲生日了。

你離開我們已四年半了,這段日子,我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的音容,每天都會提起你,每次提起你,心仍是那麼的痛。雖然,這段日子,我們每星期都會在家舉行一次小狗的party,Mocha和Lucy 都會來和我們玩一個下午,這無形中將我們對你的愛分到了牠們的身上,但每次狗去樓空之後,我們的心仍是空蕩蕩的,一股思念你的愁緒仍永繞於懷,無時無刻地佔據著我們的心。

前兩個星期,你Daddy傳來了一則一隻Yorkie 的視頻,這是他的一位醫生朋友和小狗玩樂的片斷,這隻小狗和你的命運一樣,也是在公園玩的時候不幸被一隻大狗咬死了。看著牠生前那活潑精靈的舉動,不禁觸動了Grandma 對你的懷念,久不哭泣的她又再痛哭了起來。菲菲,你看,你永遠是我們心中放不下的痛!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個月十八號,你Daddy和Mummy 將結束他們長達十二年的愛情長跑,終於要正式成為夫妻了,想到你不能參加他們的典禮,我的心立刻又痛了起來,幸好小Bear將代替你參加他們的盛會。不過,Grandma已決定,當他們明年在台灣舉辦婚宴時,我們會帶你的骨灰到台灣出席他們的宴會,也讓你貫徹始終,見證他們由相戀到結合的整個過程。

菲菲,你的離去,雖然使我們傷心欲絕,卻也教我們領悟到生命的可貴,使我們更熱愛生命,更珍惜目前,我們在你走後,每年都安排數次的旅行,希望在仍能到處走的時光,多些享受生命,我想,這也是你樂於看到的吧!

菲菲,你獨自在天國的彼方,也會懷念、掛念我們的,是吧?那就好好珍重,希望將來有朝一日,我們都能在那裏重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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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三十年來話從頭

今年一月份到香港,雖說在那裏逗留了十四天,但一直是琑事纒身,很難抽出時間來與朋友見面。但是早在Facebook中一些舊生知道我要訪港後,紛紛要求我抽時間和他們見面,正是盛情難卻,何況很多學生畢業離校後,數十年都未有見面,我也想見見他們,了解他們的近況。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抽空和他們聚聚。

幾經安排,終於安排了我剛從台灣返港的第二天和學生們見面。由於學生來自不同的屆別,我委托蔣玉泉代為組織。他是我第一年任教公理時的學生,與一批七十年代畢業的同學仍時有聯絡,早在一年前,他就在FB中不斷問我返港的事,所以這次的聚會就請他代約了。

因為年近歲晚,很多學生都因家事未能參加,但這晚的聚會還有上下兩場,因為有一班八十年代的畢業生不能在晚飯時間參加,希望在晚飯後和我相聚,我當然歡迎。

第一輪的飯聚設在北角的一間海鮮酒家,參加的大多是七十年代畢業的學生,我在約定的七時之前就到,蔣玉泉已從深圳趕到,三十多年未見面,眼前的他已全無當年小男孩的痕跡,他是我第一年任教公理的學生,我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這是因為他在學期中在一次的放學途中觸了電被送進醫院,當時找不到他家裏的人,由我的另一位同事黃鐵森趕往醫院代簽名辦住院手續,他後來休學了一年。跟他閒談了一會兒,張郁文與何妙崧來到,印象中的張郁文當年很文靜,如今卻頗健談,他是一間外幣找換公司的經理,工作使他幹練健談了。何妙崧仍是當年的模樣,畢業了三十多年,她仍是當年那樣的雅靜,可能是她一直都從事教琴的工作吧,單純的社交,使她仍保持著當年的樸實純良。

未幾,其他的學生也陸續到來,七十年代的有:李偉源、李偉歡、楊秀虹、陳立徳、陳南金、司徒綺霞、陳雯潔,八十年代的畢業生有:郭慧梅、黃慶鱗。大家入讀公理相隔近十年,原本互不相識,現在卻因為這次的聚會而走到一起,說來這也是一種緣份。其間洪承嘉匆匆趕來,他晚上還有工作,只是乘隙趕來,為的就是和我這位濶別近三十年的老師見見面。洪承加應是八十年代中期的畢業生,當年頑皮的他受了我很多處罰,但他知道我處事公平,對學生的嚴厲只是為了學生將來的好,所以後來在FB中成了朋友。這次他在這般繁忙中仍然抽空走來坐上大半個鐘頭,令我感到非常的感動。

另外就是黃慶鱗,他原本要在晚上八點才下班,我原以為不能和他見面,誰知他也如期趕來,令我有些意外。黃慶鱗應是八十年代後期的畢業生,他們那一班是公理有史以來唯一的一個班,叫做實用班,不屬文科、不屬理科,除了中英數等主要的科目外,兼雜了如商業、經濟、電腦等實用科目,這一屆後就取消了,後來就用商科班代替。我是他們中四、中五兩年的班主任。這班學生真的是成員複雜,有明理懂事的,也有頑皮搗蛋的,他們的英文成績普遍較差,所以班中有很多是勤奮求進的新移民,印象所及,班長忻衛民,副班長厲劍琴,還有陳彩霞,陳蕾等,都是努力上進的新移民,他們除英文略差之外,其他的科目都非常的出色,至於黃慶鱗和鄧錦佳,則是文靜向上的男孩,只有鄭力,是人人頭痛的頑皮鬼,他們雖然性格各不相同,但卻非常團結,很有「義氣」。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的碼子事件,也不知是什麼人發起的,他們在上某位老師的課時,會覷準那位老師轉身向黑板時在下面用碼子開戰以相娛樂,上得山多終出事,也不知是何人發射失準,結果是那位老師中彈慘叫,這事就鬧到了我這個班主任處。我也知道不可能要他們不顧「義氣」供出那位射手,於是來一招大連坐,全班留堂摺碼子,每人一百粒,為了防止他們偷工減料,我聲明一會兒就要他們用自己摺的碼子互相發射,於是,為了加強自己的戰鬥力,他們每人都拼死力地將碼子摺得又硬又實,結果是人人的手指都痛得要命,不要說開戰,就是拿筷子也無力了。在他們摺完了碼子後,我一聲令下,所有的碼子上繳,我就當着他們的臉,將他們出死力摺的碼子倒入垃圾桶,從此之後,大家想到摺碼子的苦痛就已怕怕,以後再也不敢搗蛋了。

飯聚
大家邊吃邊談,很是熱鬧,司徒綺霞是我在公理第二年的學生,那時與他們的年紀相近,大家相處得很開心,他們一班同學多次到我家中,談談說說,完全沒有師生之間的隔閡,有什麼心事,都會在每星期的「生活隨筆」中寫出,我也會適當的回復,所以,有些學生會將心事、家事,或是生活中的煩惱事向我透露,也許是這個關係吧,我和部分學生的關係就比較密切,至今仍能記憶起他們的一些往事。真的是本性難移,司徒綺霞仍是那般的活潑開朗,雖說已是知命之年了,但在我面前活脫仍是當年的小女孩般,談起當年到我家的種種,班中同學的種種趣事,大家沉緬在過往那甜美的歲月當中。相對而言,陳雯潔的變化較大,在我的印象中,她原是精乖靦腆的小女孩,有一種閒靜的美,是當年的一位小美人,如今美還是美,而且落落大方,歲月把她磨練得變成一位滿有自信的人了。郭慧梅對我說,她的女兒現在已是高中,正用我最近寫的參考書,哈,當年她們讀我的精讀應付會考,如今輪到她的女兒,說來我們的緣份還延續了兩代呢!

一餐晚飯在談談說說中結束,已是晚上九點多,我得赴另一個聚會了。蔣玉泉和郭慧梅陪我一起參加下一場的聚會,我們坐地鐵到銅鑼灣福臨,這是一家國際馳名的飯店,阿一鮑魚是本地富豪的最愛,因為校友邱威廉是這家飯店的負責人,我雖沒有教過他,但他仍是熱心的在飯店留了一間大貴賓房,並預備了十樽紅酒以備我們享用,可惜他當天人在日本公幹,不能相見,但席間他特地從日本來電,在電話中交談了一會兒,隆情厚意令人感動。

一踏入房間,眾人發出歡呼聲,我張目一看,一張大圓桌上早已坐滿了人,座上除了杜偉文之外,都是八八年5A的畢業生:陳慧懿、黃天雄、吳君豪、余耀麗、吳皓珊、鍾明慧、林惠玲、姚嘉莉、余舜君。呵呵,二十八年從未見面,見面之後居然要考我我記憶力,真的是世界輪流轉!鬼叫以前我考得他們太多咩!幸好我雖老,但仍未至於老胡塗,還能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

茶聚
這班學生是我頗熟悉的一班,我是他們中四、中五兩年的班主任,還任教他們中國語文及中國文學,同時,他們還有很多與別不同的特點:吳皓珊和吳皓筠是孖生姐妹,但外型、性格完全不同;鍾明慧和鍾明心是堂姐妹;謝崇溈老師是鍾明慧的舅舅;蘇國雄老師是余舜君的姑丈;吳君豪是影星吳君如的弟弟;林惠玲的生日與我是同一日……你看,小小的一個班級,竟有如此多錯綜的關係,怎教人能忘懷呢?何況他們大多是從中一就唸同一班級,四五年的同窗,份外來得熟絡,幸好他們都是乖學生,不然的話,憑他們的默契,要是再來一場「碼子大戰」,那可就難以應付了。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時代是公理最鼎盛的時期,會考的及格率高,那時公理中國語文和中國文學的畢業試試卷,是外間學校學生爭相求索的珍品。記憶所及,座中的黃天雄,在公開試中,這兩科就分別取得A、B的佳績。

一坐下,大家的話匣子一開,學生時代的趣事不絕於口,連眼前的佳茗美點也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我們彷彿返回當年在北潭涌渡假營兩晚三日的日子,回到在課室中那滿室哄笑的時光,近三十年的過去,並無消減我們的記憶,當年吳君豪頑皮的趣事更是眾人取笑的話題,我望着坐在身旁的他,雖留了小小的髭鬚,但仍不能使他顯得老成些,那頑皮靈黠的神情,還是停留在眉眼之間。熱烈的話題,不免冷落了座上的蔣玉泉、杜偉文和郭慧梅,不過,聆聽別人的話題,重温昔日的學生時代,對大家來說都是挺有趣的。

深夜十一點半,房門推開,朱敏兒進入,眾人又是一番熱鬧,他們對我說,這全是我的面子,因為她工作繁忙,同學間的聚會已多年未出現過了,如今只為和我見見面,在這麼遟還趕過來。聽了這番話,我心裏熱乎乎的,真的,離別了近三十年,她仍能記得這麼一個老師,仍在百忙中抽空來見見面,對一個老師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安慰的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最易消逝,轉眼間已是凌晨一時,飯店的員工早已下班,只剩下了一位看更在樓下等待我們,眾人不得不離開,出得門來,一打探,原來眾人中遠有住在屯門、落馬洲、馬鞍山的,他們不顧路途遙遠,放下家中瑣事,老遠來與我聚會,單就這份情意,就令人深為感動。

一夜之間,與二十多位畢業了二三十年的舊生見面,這是一份珍貴的緣份,是值得一再記述的盛事。願我的學生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努力上進,取得美滿的成績。

68、菲菲四周年祭

菲菲,不經不覺又一年了,今天是你離開我們的第四個年頭了。你的音容,卻仍是歷歷如新的縈繞在我們的心田;你的往日趣事,仍津津有味的時刻掛在我們的口中。每次想起了你,我們心中仍是一陣陣的痛,我們也真的想不到,一隻小狗,卻能如此地牽動著我們的心,四年的歲月,人事的變更,都無法稍減我們對你的愛,對你的思念!

<img src="https://i0.wp.com/farm1.static.flickr.com/167/378820754_ef01cdbc6a visite site.jpg?w=584″ alt=”菲菲和Grandma” data-recalc-dims=”1″ />

這個星期一吃早餐時,Grandma 不經意地瞄了掛牆曆一眼,幽幽地說,這個星期五就是菲菲逝世的四周年了。一時之間,本就平靜的早餐變得更沉默,我們是在沉痛的心情下完成了早餐的。

其實,親戚的兩隻小狗已分去了我們很多的注意力。特別是Mocha,牠那種善解人意,那種頑皮,那種對Grandma的撒嬌,都很像你。Grandma 常常說,牠可能就是菲菲派來安慰我們的小精靈,是麼?真的,前天牠來我們家暫寄數個小時,牠就如你一般的緾著我。不,比你更甚,你是每隔半小時就來我的書房叫我帶你出外逛或是上樓餵你食物,牠則是隔一兩分鐘就來,發出各種奇怪的話語要我上樓給牠東西吃。牠真的使我們更加想起你,所以,面對牠,我們很是快樂,但當牠離去後,我們又失落了,變得更加懷念你。

菲菲,為了減輕對你的悲傷,我們這幾年來都盡量彼此安慰,彼此鼓勵,但仍是放不下你。這幾年來,我們也試圖多些離家到處旅行,藉此暫離現實世界,但無論離家多麼遠,無論旅行的節目有多麼多姿多釆,只要一靜下來,心裏不禁又想起了你。記得八月底到三藩市,有一天我們帶著 Bear到漁人碼頭行,也拍了很多照片。事後Grandma 看著照片,心中卻又想起了那一年我們在三藩市帶你到海旁的情景。每次去三藩市,我們一經過那個奪去你生命的小公園,心就如刀絞般的痛,望著那裏的小狗,不其然想起你和我們在那裏跑跑跳跳的往事,憶想你在被大狗襲擊下的無助,這時,我們的心就情不自禁地痛了起來。

菲菲,我們理智上也知道這樣的悲傷於事無補,也知道你不想我們長期活在悲傷悼念之中,但感情上總不能擺脫這種沉痛的哀悼。我想,這是我們對你的愛已深植在心田中,不斷地根深蒂固,至死方休。

但願你在天上快樂平安,更期望有一天我們也上了天,再續我們未盡的緣份。

10、The Steins Collect 參觀記

這一次到三藩市,剛巧遇上了三藩市現代藝術博物館(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正舉辦The Steins Collect展覽,展出了Steins家族收藏的二百多幅現代繪畫的傑作,包括了七十五幅馬蒂斯(Henry Matisse)的真跡,四十五幅畢加索(Pablo Picasso)真跡,以及如Paul Cezanne, Pierre-Auguste Renoir, Juan Bris,Francis Picabia 等現代畫大師的作品,這是北美近期一個現代畫作品數量和質量都最多最高的展覽。我們到了三藩市,當然也不容錯過。

我先後在那裏參觀了兩次,前後共花了七八個小時,站在琳瑯滿目的大師作品前,神遊於他們的藝術之旅中,這確是一種難以言傳的享受。

Steins家族在一九〇〇年開始就由美國前往巴黎居住,其間雖也經常返美,但基本上以巴黎為主,直至一九六〇年才再搬回三藩市定居。在巴黎期間,他們每星期六在家中舉行藝人聚會,這就是以後的所謂文藝沙龍了。這段在巴黎的期間,正是馬蒂斯和畢加索由初始至成熟各個時段藝術風格的轉變時期,他們兩人都是Steins家族文藝沙龍的座上客,與Steins家族的成員成為了好朋友,所以,Steins家族收藏他們各個時期的畫作至為齊全。

包括了馬蒂斯由初期至晚年的創作的七十五幅畫作,充份體現了這位印象派大師的藝術風格。他初期大量接觸印象派、後印象派、新印象派的作品,從各種風格汲取營養。無論是風景畫、人物畫、靜物畫,都以形體簡單,色彩鮮明為特點,用誇張的色彩和奔放的筆觸塑造形體,這是「野獸派」畫風的奠定。這類作品乍看似乎草率粗放,事實上,在「亂塗」之中顯示出畫家的敏銳性和豐富的創造力:直接從顏料管擠出的色彩,本意已不是再現客觀物象的視覺真實,它變成作畫人追求內在情感及自我表現的手段,並在形式上探索一種新的受色彩運動制約的繪畫空間。至於畫技的運用上,他也開始嘗試由線條變成無數的點塊,營造那種奇幻而又迷離的意境。

在他的芸芸作品中,最吸引人視線的是那幅題為「戴帽的婦人」(woman with a hat)
帶帽的婦人
這是他為妻子畫的畫像。馬蒂斯帶來色彩很大的革命,他在頸部陰影的部分,反而用非常明亮的橙色,臉部暗面也用明度很高的藍,完全不照傳統的方法用色。馬蒂斯的妻子在巴黎開女帽店,專為仕女們設計帽子。所以馬蒂斯在為妻子畫像時,會對妻子的帽子部分,比一般畫家作更精細的描繪。

這幅畫,基本上以點和塊為主,幾乎看不見線條的表達,在色彩極其強烈的對比中,突出了女士的主題,她斜倚著,手拿的絹扇幾乎遮住了整個胸部,眼望前方,好像也為畫家的這種大膽的用色而驚詫著,那紛亂的背景,加強了那種奇幻的氣氛。。

畢加索的四十多幅晝作,包括他早期,藍色時期,玖瑰時期及立體時期的作品。從這些作品中,充份表現了畢加索那種不斷求變求新,努力不懈的追求精神。

boy leading a horse
在他早期的作品中,最受注目的那幅高七呎多的巨作《男孩倚著馬》(Boy Leading A Horse),那揚蹄的駿馬,和那全裸的男孩,肌肉健碩的馬,與那仍在發育中的男孩,形成了一個健碩與柔美的對比,這幅氣勢萬千的油畫,創作的時期應與他那幅在拍賣會中創下天價的《男孩和煙斗》同個時期。在這一批的早期作品中,還有幾幅女體的半裸畫最是精彩,在薄紗之下的女體,那種柔和的肌膚結構,飽滿的體態,柔美的神情,都傳神地被表達了出來。

從畢加索的畫作中,我們看到了一個藝術家努力突破,多方面汲取養料的學習精神。他的藍色時代,汲取了東方藝術的養料,作品中具有日本、印度和中國藝術的面貎。他的一幅用鋼筆繪畫的公雞簡筆畫,雞的神情、舉動,和齊白石的水墨畫極相似,可見藝術家在取材方面的共通。

此外,他也汲取了印弟安的藝術的精粹,他的《睡著的女人的頭》(Head of a Sleeping Woman)
head of a sleeping woman
那簡約的線條,堅硬的輪廊,都是印弟安木雕的藝術精華。

最引起爭論的是畢氏的立體畫(Cubism),這是一種概念性的繪畫法 ,利用變動的觀點,將種種面貌描繪在畫布上;將三度空間的對象壓扁成各種形狀,在畫布上舖排開來,從不同角度描繪事物,也探究他們在時空中的運動。

並不是人人都能接受這種畫作,Stein家族的兩個主要成員Leo, Gertrude也因為對這種畫的好惡而分裂。

老實說,以前我對這種立體畫並不喜歡,現在用較開放的心態來面對,則發現其中也有其真趣,而這種藝術表現的意念,現在已廣泛地應用到視聽藝術中,只是,將之用拼圖的方式拼湊在同一個平面,則較難令人理解而已。

這次的展覽中,也展出數量不少的立體畫作,其中畢氏的《建築師的桌子》(The Architect’s Table)是 cubism的經典。
the architect's table

建築的素材如門柄、木柱、磚頭、欄杆,建築物的招牌,則師的建築圖卷,繪圖工具,甚至名片等,全被拼在一個楕圓形的平面上。表現了一種意在畫外的情趣,這種情趣,要用想象力才可以一窺內裏的趣味,我覺得,要屏棄以前欣賞繪畫的慣性,才能從中了探究畫家的創作精神。這也是這一次參觀所得到的一種提升吧。

展出的畫作當中,另一個留下深刻印象的畫家,是曾經深深地影響了馬蒂斯和畢加索的保羅.塞尚(Paul Cezanne),他的畫風被列入後印象派。他對畫作有一番精警的理念:「線是不存在的,明暗也不存在,只存在色彩之間的對比。物象的體積是從色調準確的相互關係中表現出来。」

他的畫作就是貫徹了這種理論,展出的數幅作品中,我最喜愛的是《淋浴者》(Bathers),
bathers
晝中的一群男女淋浴者面對小河,只見背部,但那強健和柔和的肌膚,卻很清楚地表現出男女的不同,這些浴者的身軀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擺,充分顯出了內在的動感和心中的喜悅。背景的樹,葉子鬆朦而飄搖,與淋浴者的姿態相融合,人體橙黃色的明亮色調,和背景藍色的陰鬱色調,在對比中將淋浴者的喜樂與大自然的深遠襯托了出來,這就是他所強調的「明暗也不存在,只存在色彩之間的對比。物象的體積是從色調準確的相互關係中表現出来。」這幅畫的精采之處全在於那豐富的內蘊和靈動,直教人有淪肌浹骨,有餘而不盡之嘆。

能參觀The Steins Collect,觀賞這麼多的現代畫大師的作品,這是難得的一次機緣,這一次的展覽,無形中提升了自己對現代畫的欣賞水平。

67、偶遇的緣份

這次的三藩市之行,意外地和闊別了二十年的舊同事,畢業了二十多年的舊學生見上了面,想不到離開香港近二十年,卻能在地球的另一端和她們會面,也可謂緣份不淺了。特寫此文以誌。

其一

    八月二十七日(星期六)早上在離家前往機場時,把我即將到三藩市的消息刋豋在Facebook中,用意是通知朋友們,我將會離家渡假。下午二時到了三藩市機場,在等待兒子來接機的空隙上網瀏覽,發覺在FB中有學生告知我,Miss Lai 和她的女兒這時也在三藩市參加演出。這是令人喜出望外的消息,黎錦兒老師與我同年加入公理任教,直至九〇年女兒到波士頓唸書她才辭去教職,前往美國陪著那時仍是小學六年級的女兒,此後一直沒有聯絡,只從其他同事的口中知道她的女兒學而有成,如今是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九六年我離開香港,間中也有返港,大約在二〇〇〇年吧,有次在舊同事的口中聞說她在女兒成材之後功成身退,也返回香港了,但卻一直未再見面。上月底我和親戚一起到尼加拉瓜大瀑布旅行時,住在多倫多的公理舊生曾邀我到那裏一晤,並告知Miss Lai 也在那裏,但我因行程早已安排,加上一行十數人,總不能要大家遷就我一人,所以那次仍是緣慳一面。如今知道她也在三藩市,當然不能放過見面的機會。於是,我在機場即時在FB中請那位學生告知Miss Lai 的聯絡電郵以資聯絡。

    到了兒子的家,我急不及待地打開電腦,獲知Miss Lai 的電郵地址後,立即寫了一封電郵並附上我的電話,請她和我聯絡。晚上,我們在外面吃晚飯之間,她來了電話,邀請我在明天出席她們的音樂會,可惜兒子在我們來三藩市之前早已安排並預定了酒廠和餐廳,在當天要到Sonama一行,所以仍是緣慳一面,不能一聆她的精釆演出,雙方只得留下了電話號碼約定稍後再作聯絡。

    星期日傍晚,從Sonoma返回三藩市途中,當車子經過金門大橋時,我致電她,原想約她晚上在她的友人住處附近共晉晚餐,可惜她在音樂會後有個慶功晚宴,所以又未能見面。我知道她於下星期二離開三藩市,換言之,也只賸下明天一日的時間有機會見面了,只是她的朋友明天已安排她在三藩市參觀各景點,而我們也將到三藩市現代藝術博物館(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參觀一個收藏家的展覽,時間真的緊迫,她在電話中表示如果大家都難以安排時間,那就待下次有機會才見面吧。下次?那可能要再等多二十年了吧!我當然不想放過這難得的會面機會,於是幾經安排,終於約定在下午時份於downtown見面。

    星期一上午,我們到博物館參觀The Stein Collects,儘管名家的真跡非常吸引,但我念叨著下午的約會,不敢專注欣賞,在博物館中逗留了四個小時就急著出來,找到附近的一間嘆high tea的地方後,就致電與Miss Lai 聯絡,然後走到Macy 的門外與之相會,邊行邊談地來到餐廳。

    甫一見面, 我驚奇於Miss Lai 的駐顏有術,分別二十年,但她仍如既往的明麗,歲月在她的臉上好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故人相見,有談不盡的話題,大家都為這一次的異地相會而感高興。相聚的時間雖僅四十多分鐘,但也已是很難能可貴的了。
    與舊同事

    早在知道我將與Miss Lai 會面的FB公理舊生紛紛留言要我拍下我們的近照,這當然不能使他們失望,事後我將相片刋登在FB中,舊生的反應非常熱烈,很多學生還記得她為學校譜寫的《清潔校園歌》:「我們要愛護公眾的地方, 環境要美化, 心靈要潔淨…..」這歌曲喚起了很多昔日合唱團同學的記憶,她們寫道:「作為合唱團的成員, 無法忘記Miss Lai 為學校合唱團特別安排在午膳和課後操練, 結果獲得校際合唱團獎, 難忘。」曾在她的提携下,現在在紐約成為專業歌唱家的朱佩舜留下了這樣的留言:「nice to see you both! I miss Ms. Lai a lot. Ms. Lai was truly my first manager for my music work in Kung Lee. Haaaa! Love my time at Kung Lee (^_^) I wonder if the 雲天徑long never ended stair is still there??」看到這些留言,不禁使人回憶起那段融洽的師生關係,相信Miss Lai 在看到這些畢業了二十多年的學生仍如此懷念她,甚至連她譜寫的歌曲也仍能記憶猶新時,心中必定非常的安慰。

    其二

      感謝Facebook,使我能有機會和離開學校二三十年的公理舊生再度聯絡,在與我聯絡的近二百個學生,他們畢業的年份由七五年至九六年,這些學生,我大部分都能記得他們的姓名,他們的容貎,他們在學校時的乖巧和頑皮,甚至我為他們起的花名的緣由。閒時隨意翻看他們的近況,甚或和他們討論一些人生經驗,為他們解答一些人生方面或學術方面的問題,真有當年批改他們的「生活隨筆」的意味呢。

      在網上是經常有溝通,但我總沒有計劃和這批分散在五湖四海的學生相見,因為我是一個不想太過令別人麻煩的人,想到別人在工作之餘,還要抽空來和自已見面,那是一件頗大的負擔。

      半年前,鍾明心在FB上找到我,和我通了訊,我知道她住在灣區,她知道我有時會到三藩市,就要求我找機會和她見面。她是在八六年畢業的,是我最後做班主任時的學生,我做了她中四、中五二年的班主任,教她中國語文和中國文學兩科,所以算是非常熟悉的學生。我雖答應她會找機會和她見面,但心中總是知道這個應允很難達到。因為我到三藩市只為探望兒子,所有的節目全由兒子安排,平日連在三藩市和灣區住的同學和朋友也難得聚聚。同時,因為我對在三藩市那種高陡傾斜的道路上駕車懷有戒心,平時只當兒子是司機,自已絕不沾手,如果要見人,不駕車就不方便了,如果每次都是要別人駕車來接送的話,那未免太過麻煩了。所以,答應了之後也是心中無底。

      大約二個月前,葉綺華也在FB與我聯絡,她是八三年畢業的,屈指一算,已有二十八年未見面了,幸好我的記憶力仍不錯,仍能記得她在學生時代的樣子。她也住在灣區的San Jose,所以也對我說如果到三藩市時一定要和她見面。

      當她在FB中獲知我到三藩市時,就再次請我抽空和她見面,還附上了聯絡的電話號碼。在她們的盛意拳拳之下,我也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抽空和她們見見面,但如果分開來見面的話,則太花時間,所以我就對她們說想她們一起約時間,她們反正是校友,見見面也不錯。葉綺華還說約另一位同學陳淑慧同來,我一時之間也不記得她是怎樣的樣子了,後來再想了一會兒,噢,是臉圓圓,常常面露微笑的那個小女孩。

      她們約定星期日(第二日是labor day假期)晚上六時半來接我,她們從灣區要駕車約一小時才能來到三藩市,所以要在五時就出發了。六點半,鍾明心來電說已在我樓下,因她們買了些餅食要送給我,我立即落樓,鍾明心和葉綺華在樓下,一見我,先親切地擁抱一下,將一盒餅食和朱古力交給我。我突然感到手中的餅食異常的重,這是一種感情的因素使然吧。

      我們上了車,陳淑慧做司機,原來她和鍾明心是同事,但不知道原來還是校友,直至如今才知道是自己的小師妹,這可也是一種緣份了。一行人談過不停,並不覺得三藩市交通的擠迫了。

      她們請我到嶺南小館晚膳,這是我每年來三藩市都要到的中餐館,邊吃邊談,談以前的學校生活,但更多的是談彼此的現況,雖是分別了二十多年,但見面後感到很親切,雖然她們已是成熟的女性,葉綺華的女兒已是大學二年級生,而陳淑慧的也已在唸第十一班了,但在我的眼中,眼前的三個學生,仍如昔日的小女孩一般。
      與舊生相聚

      談談說說,不覺時間的消逝,這時突然感到周圍一片靜寂,方才發覺全層樓只賸下我們這一枱了,已是晚上十時過後了,我們匆匆結束了這次的會晤,她們又再送我返家然後才再駕近一個小時的車返回各自的家中。臨別時,鍾明心還對我說,如果我有時間,她明天還可以再來陪我,我當然不會要她把寶貴的假期全花來陪我,但還是很感謝她的體貼。

      以前我總是怕為別人添麻煩而失掉了與舊友舊生晤面的機會,如今想來,相見就是有緣,以後得改改這種想法了。

66、 試酒記

加州的紅酒質素頗高,釀酒廠集中在Napa, Sonoma二地,這兩個地方都在三藩市北約五六十哩的山谷,駕車需時只約四十五分鐘至一個小時,所以,這幾年每次到三藩市探望兒子,總要他駕車載我們到其中一個酒廠試酒吃飯,在那群山圍繞,葡萄青翠的環境下試酒進餐,消磨閒暇的一整天,誠人生一樂。

去年我們去了Napa,今年也就轉去Sonoma。Sonoma的名氣沒有Napa大,但那裏有些酒廠的出產,質素比Napa好,而且便宜。我們在中午十二半才從三藩市出發,一行三人一小狗,因是星期日,交通比平日暢通,一路瀏覽著沿途的山山水水,車行四十五分鐘就到了Sonoma downtown。這是一個很有獨特風味的市鎮,店鋪圍著公園而建,食肆林立,行人帶著狗兒悠閒地坐在餐室外的露天座位上嘆著美食醇酒,狗兒則在地上或躺或坐,或在地上四周覓食,人狗各適其式,樂也融融。

我們在前年也來到這裏吃午餐,在這裹流連了數小時,深為那種在純樸中卻又富有活力,繁榮中卻又富人情味的風味所吸引,如今故地重臨,更感親切。上次我們沒有帶小狗,在一間很著名的餐廳訂了下午二點半的位子來吃「午餐」,對那裏的美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如今因為帶了小狗,只能找dog friendly的餐廳了,於是我們到了Sun Flower餐廳,我們坐在餐廳的後園,進食這餐廳最為著名的烤鴨胸三文治,果然名不虛傳,鴨胸烤得剛熟,一口咬去,肉汁豐富,鴨的獨特騷味混和著燒烤的煙火味,加上特校的汁液和鮮脆清甜的羅馬生菜和火箭菜,口感的層次非常的豐富,令人回味無窮。

午餐後,我們起程往釀酒莊參觀和試酒。這一次我們去的酒廠叫著Gundlach Bundschu (http://www.gunbun.com),這是有153年歷史,已經營了六代的酒廠。酒廠佔地230英畝,種植的葡萄園由山谷向山坡蔓延至1000 呎的高度。我們事先已報名參觀,原本Cave Tour 不能帶狗的,後來卻破例讓我們把小狗帶入酒窖,我想,可能是那個司機兼導遊的看見我們的小狗精乖伶俐,所以也就破例了,我們的小狗可能是這個酒廠唯一進入他們的酒窖的小寵物。
小狗Bear

我們到了山腳下的酒廠試酒室不久,負責帶我們進行酒窖之遊的司機兼講解員帶著我們坐上一輛由越野軍車改裝的越野車,車廂被改成兩排靠外的座椅,這一行除了我們一家三人一小狗外,還有兩個來自賓夕凡尼亞州的女士,兩位來自加拿大的男士。

車子向著陡斜高聳的田間小路行進,顛簸得如同坐著小搖籃,就這樣一搖三擺地向上而馳,車在泥路上奔馳,一股黑煙從車尾揚起,遮天蔽地的看不見了車尾的景致,當年讀《虬髯客傳》有所謂:「黑煙滾滾東向馳去」之謂,我想拿來形容現時的景像,再也恰當不過了。

司機充當著導遊,邊駕駛著車子邊向我們介紹講解,從他的口中,我們知道沿途的葡萄園,由於地勢高低,水土和受光都有分別,加上葡萄藤年歲的不同,所產的葡萄各自不同,而根據它們的特性,釀成不同品種的紅酒,這是一門很專深的學問,我們面對著一片一望無際的葡萄園,聽著他的講解,雖也僅是一知半解的,但也興味無窮。
葡萄園

車行約半小時,終於到達酒莊的最高處,司機把車子停下,示意我們下車,我們在高處極目遠眺,只見葡萄園一行行整齊的沿山坡而下,整個山谷都是綠油油的葡萄,看著這滿坡滿谷的葡萄,心中不禁湧起小時唱的歌﹣﹣《滿山葡萄紅艷艷》,那熟悉的旋律頓時在腦中響了起來:

    「(男)满山的葡萄哎红艳艳,
    摘串葡萄哎妹妹你尝鲜,
    靠近身边问一句哟,
    这串葡萄哎甜不甜?
    (女)手接葡萄哎放嘴边,
    颗颗葡萄哎情意绵,
    转过脸来答一句哟,
    早摘的葡萄还不够甜,
    早摘的葡萄哎不够甜哎。
    (男)东边乌云哎西边明,
    又想落雨哎又想晴。
    (女)花苞先要雨来洒哎,
    雨洒花醒天就晴,
    雨洒花醒哎
    (合)天就晴,雨天晴,亮晶晶,
    哥有意来妹有情,
    今年情意种下地哟,
    来年成树好遮荫。」

正沉緬在少年時代的輕狂之中時,司機從車廂中取出酒杯和紅酒,我們各取一隻酒杯,司機在我們的杯中注了紅酒,這是酒廠出產的Chardonnay,我們一邊品嘗一邊聽司機介紹,在葡萄園中品酒,這是一次頗特別的經驗。
山頂試酒

司機要我們走到葡萄園中,近距離觀看累累果實的葡萄,並隨意摘著葡萄嘗嘗,這些葡萄和我們平日在超市所購買的味道並無兩樣,只是皮厚了些而已。
葡萄

跟著,我們又再上車向山坡下行進,車子風馳電掣地馳向山谷的底部,在那裏我們又再摘取這些谷地的葡萄入嘴品嘗,老實說,我對這些不同高度的產品並分不出甚麼不同,可見我的味蕾還是遲鈍了些。稍後,我們又再上車走向在山洞中的酒窖。

這酒窖築在山腹中,清涼陰暗,有如戰時的防空洞。酒窖佔地頗廣,灣灣曲曲的數條走道,走道的兩旁整齊地擺放著橡木酒桶。走道的交滙處設有酒吧,酒杯和美酒早已陳於吧枱上。我們來到吧枱,司機已在酒杯上注入紅酒,介紹這酒杯中的紅酒,我們取上酒杯,隨意搖著杯子,觀賞玖紅的酒在杯中留下的酒痕,再湊到鼻前聞著酒香,然後細意品嘗,試完一種,再試第二種,接連之間,就試了三種不同的品種。
酒窖試酒
酒窖試酒之二

試完酒後,再在那裏隨意瀏覽了一會兒,然後再坐車返回山腳下的試酒室。在這裏,我們又再試了兩種不同的品種, 至此,這酒廠的六種產品都叫我們全試遍了。六種酒分別是:Chardonnay, Bewurztraminer, Pinot Noir, Cabernet Sauvignon, Vintage Reserve。我對Vintage Reserve 特別感興趣,酒醇而厚,果味芬芳; 妻則徧愛Carbernet Sauvignon,雖沒有前者那般的厚,但果香味更濃。酒各有性格,所以也各有人所好。老實說,這裏所出產的六種酒,每種的水準都很高,每一種都值得品嘗。
在試酒室

這樣的Cave Tour每人收費五拾元,其實也算是物有所值的了,一個專業人士為你駕車解講,每人遍嘗六杯不同品種的紅酒,這五拾元花得並不冤枉,何況如果你加入他們的公司wine club,每年以八折購買它們四次的紅酒(每次四樽),那這五拾元就可以豁免了。這裏的酒並不貴,八折後平均三四十元一樽(Vintage Reserve則要八十多元一樽),每次連郵費也只不過接近二百元,這個價錢在外面根本買不到同樣級數的酒,所以,大部分參觀者都會做它們的member。

到了三藩市或灣區,千萬記得到Napa 或Sonoma 一行,花一整天在酒廠試酒,享受加州陽光,該是人生不能多得的經驗和享受。